田无知一听常虹开始骂起人来,而且骂得相当的准,内心里更是一阵狂笑,奶奶的,老子实在是高看她了,原本以为她是个忍得住的高手,三五句话一说,便就露出了庐山真面目,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而二人所说的这个叫薛慧的女人,又是何方神圣呢?诸位,我们这本叫《田城旧事》的笔记题材的小说,没有什么一号主人公、二号女主角之类的说法,那就是依据笔者真诚的记忆,想到哪儿,咱就说到哪儿。如同现在流行的喷墨大师,喷到哪儿是哪儿吧,至于最后是不是艺术作品,那就看如何抽象了。
薛慧,是田城县第一初级中学的一名普普通通的老师,说她普通,不仅是说她的姿色,也包括她的能力,更包括她的生活,如果不是她中州师专的同学程焕陆到田城来任知县,恐怕这一辈子,薛慧也就停留在田城一初中一年级的历史课讲台上了,然而,命运之神却一下子把薛慧推到了风头浪尖上。
那一次,是在中州市区工作的几个同学到田城来为新任知县程焕陆祝贺,才想起他们还有一个叫薛慧的同学来,于是便有好事者到学校找到她,并把她拉到中州市的一家酒店,第一次吃到了她人生中最昂贵、最丰盛、最奢华的一台晚宴,也第一次喝上了那种口味并不怎么好却贵比天价的小仙女酒,也第一次住进了那种叫总统套房的大房间,当然,她只是一个陪侍,或者叫作陪妾之类的东西,开房住店的真正主人是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看母猪都是美女的程知县。更何况,薛慧一头比男人还要粗硬得多的长发,手臂上黑乎乎的不能算是绒毛的汗毛,早已引起了程焕陆的勃勃兴致,同样喝了不少酒的薛慧,也第一次拥有了丈夫之外的第二个野男人,后来听好多女人说过,程焕陆确实是个野男人,真的很野的。
得到程知县宠幸的薛慧,欲望同时被这个野男人激发了出来,先是当上田城一初中的段长,后来是教研室主任,再后来是副校长、校长,三年时间混到了副科级,后来又感觉到学校没有油水,就开始向程焕陆伸手要钱、要权、要美好,甚至有些不知节制了。而这个时候,程焕陆已经在田城站稳了脚跟,手中的权力也成了铁的,胯下的情人队伍基本上超过了一个排,正走在年老色衰路上的薛慧也不大注重保养,更不怎么爱打扮,相比之下,也就成了悍妇式的人物。于是,程焕陆就开始有意地躲避起薛慧来。后来,程焕陆还通过学校里的另外一个年轻的“女能人”,刚刚大学毕业不久的冷月秋,给薛慧指了一条生财之路,每个月都有数额不菲的收入,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才缓和了下来。
原来,这些年毕业的大学生泛滥成灾,人人都想进入体制内,端上铁饭碗,田城人又好面子,孩子要是大学毕业进不了体制内,当不上官,而是到南方打工,就是赚座金山回来,那也是打工仔,远远比不了在衙门里当个小官僚吃香。因而,田城人在让孩子当官这事上,可谓是煞费苦心,据说有好多人在孩子上幼儿园的时候,已经开始铺路了,和当官的、当大官的、能当上官的、能当上大官的人拉关系,预支着情感与金钱,等到孩子大学毕业了,那也就是水到渠成之事了。因而,一个小小的田城,管理的人口不过80万左右,而进入各类官僚体制内的已经高达近两万人了,外加一万余公教人员,两万余退休人员,还有一万余变相或隐形吃官僚饭的人员,大抵是十三人养一人了。而所谓的“三十养一”,则是指正式在册的纯粹官僚体制内的人数。
说了一大通田城人的不是,并不是要骂田城人什么,因为从古到今,读书当官,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如果读了书,既没有得到黄金屋,也没有得到颜如玉,又不让人家当官,那是国人对子女投资的失败。更何况,很多人是不读书也能当官、而且多数是当大官呢?他们当官,是因为世袭的、遗传的,尚且没有人指责什么,为什么偏偏要指责如同范进一样的可怜的读书人呢?
题外话说完,再说田城一初中,学生倒也不少,三个年级,每年级十二个班,总计三十六个班,近三千名学生,而学校共计有老师近三百人,也算是个不小的单位了,这样的师生比,确实不低,按每个班四至五名老师计算,“节余”老师约在一百多名。而这些老师,多数是经县里头头签了手续后没有来上班的年轻教师。当然,县礼事房、钱粮科还是核算并及时发放了这些节余教师工资的,更何况,大伙都知道,田城一初中的校长,可是有名的“程二嫂”,他们自然不敢克扣田城一初中粮饷的。
这样一来,问题就出来了,对于正在上课的老教师而言,对于那些不上班就能领到工资的节余教师,肯定会有意见的;而对于薛慧这样一个贪婪的女人而言,给那些节余老师发工资,那简直如同割自己身上的肉肉一样痛,可她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克扣他们的工资,毕竟他们是名副其实的编制内教师,面对如此局面,田城一初中的新秀人物冷月秋给薛慧指点了一条生财之路,那就是把这部分老师“出租”出去,为其赚取外快。于是,田城的教育界,便多出了一条产业链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