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好些章节过去了,我们是有必要说一说我们的老朋友司马格了,否则,我们真的和现实生活中的田城人一样,把这位司马格先生给遗忘了。其实,司马格应当十分百分千分万分地庆幸,很多人并没有遗忘他,比如他最好的领导烝宋冯先生,此时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大大小小的石头,等待着落井下石的最佳时机;他最好的“伙伴狗”章和绅先生,聘请了神秘而高级的人员,把有关田城县救援应急物资储备管理中心的账目,给动了个大“手术”,把一切有问题的问题,记在了有问题之人司马格和王水德的头上,在章和绅等人的想象中,这两个家伙,是出不来的了;还有田城商会的一干人等,此时正坐在酒桌旁,大骂着司马格这个家伙的无能,大骂着他老婆的彪悍无礼,大骂着司马格的贪婪嘴脸;当然,还有他曾经的同学、朋友,都会说上一句,怎么也没有想到,司马格是这号货色。
然而,被关押进田城县圆山班房的司马格却不这样认为,在他内心深处,他坚信自己这一次,只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劫难,是为故旧王水德擦屁股的,是为主子烝宋冯挡枪子的,是为好友章和绅打掩护的,对于旧友王水德,他尽了朋友之友情;对于主子烝宋冯,他尽了属下之忠心;对于新朋友章和绅,他尽了兄长般的爱心。便更加坚信,以烝宋冯为首的田城商会团队,会积极营救他的,他很快便会耀武扬威地走出圆山班房,到时候,他就成了烝宋冯真正的铁杆,成了田城县商会的老二了。
司马格的内心世界很丰满,可圆山班房的现实却很骨感,严重满足不了司马格这个小官僚的优越感,虽然司马格一再向班头薛聪表白,自己是田城商会排名第一的副主任,和薛慧是一个县级培训班上的同学,和陈建斌是好友,和郭红军是邻居,自己在外面如何如何高尚,如何如何伟岸,如何如何与人为善,等等,等等。
可班头薛聪并不理会,在他的授意下,司马格还是被安置在监室内的VIp铺位,也就是卫生间门口,晚上不仅可能享受到新鲜、优质而内容丰富的臭味,而且每一名犯罪嫌疑人都要从他头上叉开双腿,跨越而过,其中还有一名不停起夜的死刑犯,脚镣之上,坠有两个大铁疙瘩,稍不留神,便会猛地一下子落到了司马格的鼻梁上、脸庞上、头顶处,关键是那个家伙,还经常来一个稍不留神。
又一个清晨来临的时候,双眼圈乌黑的司马格如条虫子般蜷曲在风场的角落里,看着大伙洗脸刷牙上大号,按照号长的规定,他是全监室最后一名洗脸刷牙上大号的犯罪嫌疑人。虽然司马格觉得自己的肚皮憋得有些隐隐作痛,他也只好忍住,内心里愿吁着,前面的人赶快解决了问题,自己好“一吐为快”。可令司马格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姓陈的年轻人,竟然又占着茅坑不拉屎了,而且还不无得意地回过头去对司马格吹了一下口哨,开着玩笑说:“司马主任,我们这些穷人,肚子里没有油水啊,这没有油水呢,肚子里就不润滑了,存货再多,道路不畅啊,呵呵,不是我赖着不起,只因为我的便便,还在胃里啊。稍等,稍等,早饭之前,肯定就到陈某伟大的肛门处了。”
司马格没有理会陈某,只是一个劲儿地摁着自己的肚子,他感觉到,自己大肠里的东东,正在急速地运动着,甚至能听到摩擦大肠内壁的声音,突然,一股复合的臭味猛然爆发出来了,正在洗脸刷牙的几个家伙,便高声大骂起陈某来,陈某故作委屈地说:“各位,还没有露头呢,还没有露头呢,哪儿有可能爆发出如此之臭味啊。哎呦,司马主任,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哎呦,怎么这么臭啊,奶奶的,这贪官,吃下去的油水就是大,连拉出来的大便都和我们不一个味儿,这臭味,真他N的丰富。”
众人一听,这才看着司马格,纷纷嘲笑起来,一个声音高叫着:“他N的,快开早饭了,这臭味,真他N的倒胃口,跟这货住到一起,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另一个声音高叫着:“这货,就是故意的,不让大伙吃好饭,我看,早该对他实施严管了。”
痛苦异常的司马格,眼巴巴地看着号长,说:“值班员,我,我,我,能不能先上一下大号,然后冲洗一下,我,我,我,就这一身衣裳了,看看谁的衣裳多,先借给我一身,过两天,俺单位的人给我打钱了,我还给他们新的。”
号长不屑地看了司马格一眼,嘴里骂着:“你这个主任,也不知道在外面是怎么当官的,不懂得一点人情世故,你都进来一个星期球了,难道你的家人还不知道,你单位的同事还不知道?不给你送一分钱,送一身衣裳,说明了什么?只能说明,你老兄在外面混得,不怎么着。好了,看在大伙要吃个干净饭的分上,小陈,给司马官员腾一下位,让他方便方便,然后再冲洗一下,哼哼,至于多余的衣服,谁要是愿意借给你,我也不管,要是没人愿意借给你,你就洗洗,好好暖着吧。”
那个姓陈的年轻人提起裤子,慢腾腾地站了起来,嘴里骂着:“奶奶的,完球了,东西刚刚到城门口,又给弊回去了,这要是生了病,老子饶不了你。”
那个死刑犯也已经洗过了脸,拖拉着两个铁疙瘩,慢慢地走了过来,冲着司马格一笑,说:“当官的,我有一身黄马褂(班房内死刑犯专用马甲,一般刑事犯罪嫌疑人穿的是蓝色马甲),你先穿着,我估计,这个监室,老子走了之后,就轮到你了。”
已经爬行到大便口处的司马格并没有回答那个死刑犯的话,而是痛苦地扒开了裤子,一股更猛烈的臭味便又扑鼻而来,众人纷纷谩骂着,往后退去,那个死刑犯走到大便口处,眦着一嘴的黄牙,诡异地一笑,双腿猛地一动,两个铁疙瘩便不偏不倚地砸向司马格的脚面,嘴里还说着好听的话:“我,还有一个三角小裤头,先借给你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