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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废丹藏锋
黑暗褪去，意识重归。
陆明再次在那张硬板床上睁开双眼，魔门石室里熟悉的腥甜气钻入鼻腔。
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历经焚身之痛后的死寂冰寒。
【百世书：剩余次数，九十九。】
九十八次机会。这一次，他不再是为了求生，而是为了……狩猎。
“都滚出来！”黑煞执事的咆哮准时响起。
陆明低眉顺眼地混在人群中，大脑飞速运转。
丹房是死路，矿洞是慢性自杀，屠宰场毫无价值……
他需要一个能接触到“知识”，尤其是“毒”与“药”知识的地方。
“你，去废丹房，处理废丹。”
废丹房？
陆明心中一动。在第一世的模糊记忆里，那是个宗门最边缘、最无人问津的角落。
无人问津，往往意味着……监管松懈，且有未被发掘的价值。
“是。”他恭敬应下，心中已定下此世目标——以此为据点，
打造一把能刺向血煞老鬼的毒刃。
废丹房位于宗门西北角，紧贴着护山大阵，灵气稀薄，一座破旧石殿如同被遗忘的坟墓。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复杂刺鼻的怪味扑面而来。
殿内杂乱堆放着如山的废弃丹药、破碎玉瓶和焦黑炉渣，灵力在其中狂暴混乱地交织。
一个蓬头垢面、袍子油渍麻花的老头，正对着一颗不断冒泡的紫色废丹啧啧称奇。
“新来的？”老头头也不抬，声音沙哑。
“弟子陆明，奉命前来。”
“老夫姓吴，叫老吴头就行。”
他这才抬眼，一双眸子竟清澈得出奇，在陆明身上扫了扫，“根骨差劲，魂力倒挺结实……有点意思。
活儿很简单，把新送来的废丹分类，别让它们炸了，顺便给我打下手。”
陆明心中微凛，这老吴头果然不简单，一眼便看出他魂力异常。
他没有多言，立刻投入工作。
但这一次，他的目的截然不同。他不再是被动分类，而是主动探寻。
指尖触及每一颗废丹，都在感知其内狂暴灵力的性质、走向与潜在的破坏力。
“小子，那颗‘火煞丹’别用手碰，用玉钳，沾上点火星就能烧掉你半条命。”
老吴头漫不经心地提醒了一句。
陆明从善如流，心中却记下：火煞丹，触之即燃。
几天下来，陆明凭借远超常人的谨慎（实则是轮回者的心志）和刻意引导的提问，迅速摸清了废丹房的基础门道。
他不再等老吴头吩咐，就能将新送来的废丹准确归类到“剧毒”、“爆裂”、“腐蚀”、“迷幻”等区域。
老吴头对他的“悟性”颇为满意，偶尔会多指点两句。
“长老，这颗‘冰凝丹’废丹，寒气内敛却隐有裂痕，是否需单独存放？”
陆明捧着一颗湛蓝色、表面有细微白霜的丹药问道。
老吴头瞥了一眼：“嗯，眼力不错。
这是冰凝丹炼废后异变的‘冰煞丹’，寒气极不稳定，受灵力激荡易爆，
放那边‘阴寒’区的最里面，用寒玉盒装。”
冰煞丹，灵力激荡易爆。
陆明默默记下，心中一个模糊的计划开始成形。
他工作的重心，开始偏向“阴寒”与“剧毒”两类废丹。
他利用老吴头沉迷研究时，以“帮忙整理”为名，更加细致地分辨这两种废丹。
他在寻找。
寻找一种能无视护身灵力、一种能瞬间爆发、能让筑基修士也措手不及的“武器”。
功夫不负有心人。
半个月后，他在一堆“阴寒”废丹底部，发现了三颗龙眼大小、颜色深蓝近乎发黑、表面布满蛛网般细密裂痕的丹药。
它们散发出的寒气，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要凝固。
仅仅是靠近，陆明就感到灵魂传来一丝刺痛感。
这绝非普通冰煞丹！
他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取出，用特制的寒玉盒装好，拿去请教老吴头。
“咦？‘玄阴蚀魂煞’？
这东西居然还有？”老吴头看到丹药，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这可是好东西……
啊不，好毒物！上古魔丹‘玄阴丹’的失败变种，不仅蕴含极致冰煞，更带有一丝蚀魂奇毒。
金丹以下，沾之即死。不过极不稳定，看见这些裂痕没？
稍微受点热或灵力冲击，立刻就会……嘭！”
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陆明心脏狂跳。就是它了！
“长老，此物如此危险，不如由弟子负责专门看管？”他主动请缨。
老吴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小子，心思挺活络。
行，你看管吧，不过死了残了可别怪我。”
第一步，武器到手。
接下来，是时机。
他不再满足于废丹房，开始利用外出倾倒无害药渣的机会，默默记忆宗门边缘的地形、巡逻弟子的换岗间隙。
他在为可能的行动，规划安全的路径。
一个月后，时机降临。
一名穿着丹房蓝衣、面带倨傲的弟子，捂着鼻子走进了废丹房。
“谁是管事的？奉血煞长老法旨，征集一批‘阴煞属性’废丹用于研究！”
血煞长老！
这个名字让陆明灵魂战栗，但他面上不动声色，
反而主动迎上：“这位师兄，弟子负责此类废丹，请您随我来。”
他带着蓝衣弟子走向“阴寒”区，态度恭敬，言语周到。
在翻找废丹时，他状似无意地低声问道：“师兄，血煞长老可是要炼制那传说中的‘血魄丹’？
弟子仰慕已久，不知何时能有幸一睹丹成之光……”
蓝衣弟子见他如此“上道”，心情颇佳，顺口答道：“哼，算你有点见识。
长老神功莫测，岂是你能揣度的？
不过此番‘主药’难寻，倒是耽搁了些时日。”
主药难寻！
陆明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恭敬。
他精准地从一堆废丹中，将那个装有“玄阴蚀魂煞”的寒玉盒混在其他几颗普通冰煞丹中，一同捧出。
“师兄，您看这些可符合要求？
尤其是这一盒，乃是上古魔丹变种，阴煞蚀魂，威力无匹，想必对长老研究大有裨益。”
蓝衣弟子用灵力粗略探查，感受到那惊人的阴煞之气，满意点头：“不错！
你很会办事。”他特意指了指那寒玉盒，“这个，单独包好。”
在打包时，陆明的手指极其隐秘地在寒玉盒底部一个不易察觉的角落，用自身微弱的灵力，留下了一道细微的加热法阵。
这法阵效果极弱，只会让玉盒在离开他手掌后，温度以几乎无法感知的速度缓慢上升。
第二步，毒饵送出。
做完这一切，他恭敬地目送蓝衣弟子离开，心中一片冰冷。
他不知道这微小的手段能否成功，但这无疑是一次精准的投毒。
他将最致命的武器，送到了仇人手中，并埋下了引爆的引线。
此事过后，陆明并未放松。他深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他开始更加卖力地“伺候”老吴头，并在一次“偶然”间，
凭借第一世偷学的零散知识，“启发”了老吴头一个关于药性冲突的小难题。
老吴头对此大感惊奇，看陆明的眼神多了几分真正的兴趣。
“小子，你有点门道。
看来这废丹房，倒是埋没了你。”
老吴头难得地正眼看他，“罢了，看你伺候得还算舒心，老夫便传你一点真东西。”
他扔给陆明一本薄薄的、封面模糊不清的兽皮册子。
《百煞图谱》。
“这里面记载了老夫平生所见的一百种奇毒、煞气的特性与初步辨解法。
好生研习，在这魔门，不懂毒，死得快！”
陆明强忍激动，郑重接过。这正是他此世梦寐以求的东西之一！
此后，他一边研习《百煞图谱》，一边更深入地打理废丹房。
他甚至尝试根据图谱记载，利用一些毒性相克的废丹粉末，私下配制了几种效果不明的毒剂与解药。
半年时间，匆匆而过。
陆明的修为依旧只有炼气二层，但他感觉，这一世的自己，
比第一世那个懵懂惨死的炼丹童子，强大了何止十倍！
他拥有了一击必杀的潜在武器（虽已送出），拥有了宝贵的毒道知识，
拥有了对宗门边缘地带的熟悉，更重要的是，他拥有了一颗冷静布局的复仇之心。
这一夜，月黑风高。
陆明平静地取出自己配置的、一种能让人在无痛苦中安然离世的药粉。
“这一世，使命已达。”
“武器已递出，知识已获取，路径已探明。”
“血煞老鬼，不知我送你的‘大礼’，你可还满意？”
“下一世，我将携此世积累，与你……好好清算。”
他将药粉混水服下。
意识沉入黑暗前，他再次看到那本古朴的百世书。
书页上，浮现出此世在废丹房的种种，最终定格在他送出寒玉盒的那一幕。字迹燃烧，化作更强的力量融入他的灵魂。
【第二世：终。于初圣魔门废丹房，布局已毕，自行兵解。】
【百世书：剩余次数，九十八。】
这一次，黑暗不再是绝望的深渊，而是通往复仇之路的甬道。
他的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一切尽在掌握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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