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廷翰与何婉清沿着林间小路往军营走时,日头已偏西,两人腹中早已空空。方才奔逃时没觉得,此刻慢下来,饥肠辘辘的感觉愈发明显,何婉清扶着树干停下脚步,脸色有些苍白:“廷翰,我们…… 能不能先找些东西填填肚子?再走下去,我怕我撑不住了。”
陈廷翰抬头望了望天色,夕阳把树林染成暖金色,林间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他四处打量,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上 —— 那里长着几株锯齿状叶子的植物,正是月溪国常见的 “苦苣菜”,嫩叶焯水后凉拌,清爽解腻;旁边的岩石缝里还冒出几簇白色的小蘑菇,伞盖圆润,纹路清晰,是无毒的 “银盘菇”,煮汤最是鲜美。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采些野菜和蘑菇,咱们就在这林中生火做饭,吃完再赶路。” 陈廷翰扶何婉清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又从背包里取出水壶递给她,“先喝点水,我很快就回来。”
何婉清点头,看着陈廷翰拿起小刀走进灌木丛。他采野菜的动作很熟练,指尖捏住苦苣菜的根部轻轻一拔,连带泥土的根茎就被拔出,再顺手掐掉老叶,只留嫩茎嫩叶;采蘑菇时更仔细,每摘一朵都要翻过来看看菌褶,确认没有异常才放进随身的布包里。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他就采了满满一布包野菜和蘑菇,还在小溪边清洗干净。
陈廷翰找了块避风的洼地,用石头垒起简易的灶台,又捡来干燥的树枝和松针。他从火折子盒里取出火石,“咔嚓” 几声,火星落在松针上,很快燃起小小的火苗。等火苗烧旺,他把随身携带的铁锅架在灶台上,倒入从军营带出来的清水。
“你还带了锅?” 何婉清惊讶地问道。
“出发前想着可能要在山里待久,就顺手带了口小铁锅,没想到真用上了。” 陈廷翰笑着说,一边往锅里丢入洗净的银盘菇,“这银盘菇煮汤最鲜,不用放太多调料,加点盐和姜片就够了。”
他又从背包里取出一小包盐和几片晒干的姜片,姜片丢进锅里,盐则要等汤快煮好时再放。趁着煮汤的功夫,他把苦苣菜放进沸水里焯了焯,捞出后用凉水过凉,挤干水分,切成小段,然后从油壶里倒出少许香油,拌上盐和一点点醋 —— 这醋是何婉清出发前偷偷塞给他的,说是怕他在山里吃不好,没想到此刻派上了用场。
“好香啊。” 何婉清凑过来,鼻尖动了动,蘑菇汤的鲜香混着苦苣菜的清香,勾得她食欲大开。
陈廷翰掀开锅盖,撒上盐,用勺子搅了搅,盛出一碗递给何婉清:“小心烫,先喝点汤暖暖胃。”
何婉清接过碗,吹了吹,小口喝了一口。蘑菇的鲜味在舌尖散开,汤里带着淡淡的姜香,驱散了一路的寒意和疲惫。她忍不住赞道:“这汤真好喝,比我在京城喝的那些山珍海味还要鲜。”
陈廷翰也盛了一碗汤,又夹了一筷子凉拌苦苣菜。苦苣菜带着淡淡的苦味,却越嚼越回甘,配上香油和醋的调味,清爽解腻。两人坐在灶台边,就着夕阳,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林间的风轻轻吹过,竟让人暂时忘了黑风山的危险和即将到来的战斗。
“以前在何家当赘婿的时候,我经常在后院种些蔬菜,偶尔也会去山里采些野菜回来做饭。” 陈廷翰忽然开口,眼神带着些许回忆,“那时候你总说我做的菜好吃,还说要跟我学做菜,结果学了没两天就嫌麻烦放弃了。”
何婉清脸颊微红,不好意思地说:“那时候我哪懂这些啊,总觉得做菜又累又麻烦。现在才知道,能在辛苦的时候吃上一口热乎饭,是多么幸福的事。” 她看着陈廷翰,眼中满是温柔,“廷翰,等这次清剿完魔教,我们回京城后,你再教我做菜好不好?我一定好好学,再也不偷懒了。”
陈廷翰心中一动,看着何婉清认真的模样,郑重地点了点头:“好,等我们平安回京城,我就教你。”
两人吃完东西,陈廷翰把锅碗清洗干净,收好火折子,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留下火星,才带着何婉清继续向军营走去。夕阳渐渐落下,夜色开始笼罩树林,幸好陈廷翰早有准备,从背包里取出一盏小马灯,点燃后,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前方的小路。
“还有多久才能到军营啊?” 何婉清走得有些累了,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快了,按照这个速度,再过一个时辰应该就能看到军营的灯火了。” 陈廷翰放慢脚步,与何婉清并肩走着,“要是累了,我们就再歇会儿。”
“不用,我还能走。” 何婉清摇了摇头,握紧陈廷翰的手,“有你在身边,我一点都不觉得累。”
两人手牵手走在林间小路上,马灯的光晕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和虫叫,却让这夜色显得格外宁静。陈廷翰看着身边的何婉清,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愿望 —— 等这场战斗结束,他一定要好好保护她,保护所有他在乎的人,再也不让他们陷入危险之中。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马蹄声,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陈医丞?何姑娘?是你们吗?”
陈廷翰心中一喜,是鲁雄的声音!他连忙举起马灯,朝着声音的方向喊道:“鲁长老,是我们!我们在这里!”
很快,鲁雄带着几名丐帮弟子骑马赶来,看到陈廷翰和何婉清平安无事,鲁雄松了口气:“太好了!你们终于回来了!周大人正担心你们呢,派了好几队人出来找你们。”
“让大家担心了。” 陈廷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在西坡毁掉了墨鳞花,回来的时候遇到了魔教分子的追杀,耽误了些时间。”
“毁掉墨鳞花了?太好了!” 鲁雄兴奋地说,“快,跟我们回军营,周大人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很高兴的!”
陈廷翰扶何婉清上了一匹马,自己也翻身上马,跟着鲁雄向军营的方向疾驰而去。夜色中,马蹄声哒哒作响,很快消失在林间。
回到军营时,已是深夜。周伯渊听说陈廷翰和何婉清平安回来,还毁掉了墨鳞花,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赶到偏帐见他们。看到两人虽然有些疲惫,但精神状态还不错,周伯渊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太好了!你们没事就好,墨鳞花被毁,魔教就算有援兵,也失去了威胁京城的筹码!”
“周大人,我们在西坡遇到了魔教的西坡守卫使,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毁掉了墨鳞花,恐怕会提前发动进攻,我们要做好防备。” 陈廷翰说。
周伯渊点头:“我知道了,我已经让人加强了军营的防守,另外,阿三和阿四也传来了消息,他们已经成功混入魔教营地,正在寻找机会接触黑虎。”
“那就好。” 陈廷翰松了口气,“对了,周大人,龙涎草有没有送到?”
“已经送到了,就在军营的药房里。” 周伯渊说,“你一路辛苦,先好好休息,明天再研制解药也不迟。”
“多谢周大人关心。” 陈廷翰说,“何姑娘一路跟着我受累,我先送她去休息的帐篷,然后再去药房看看龙涎草。”
周伯渊点头:“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陈廷翰送何婉清到女兵的帐篷,又叮嘱了她几句,才转身向药房走去。药房里,几名药童正在整理药材,看到陈廷翰进来,连忙起身行礼:“陈医丞!”
“免礼。” 陈廷翰说,“龙涎草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药童领着陈廷翰来到一个货架前,货架上放着一个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几株带着露水的龙涎草 —— 叶子呈翠绿色,上面长着细小的绒毛,根部是淡黄色,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龙涎草新鲜吗?有没有被损坏?” 陈廷翰仔细检查着龙涎草,生怕影响药效。
“回陈医丞,这龙涎草是今天下午刚送到的,送药的人说采摘后立刻用冰窖保存,没有损坏,很新鲜。” 药童说。
陈廷翰点头,心中有了底:“好,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再来帮忙。”
药童们应了声,转身离开了药房。陈廷翰关好药房的门,取出 “蚀骨散” 的配方,又拿出龙涎草、清露草、雪莲子和甘草,开始研究解药的制作方法。他先将龙涎草洗净,切成小段,然后放入研钵中研磨成粉末;接着将清露草和雪莲子也研磨成粉末,最后将三种粉末混合在一起,加入甘草汁,搅拌均匀,制成小小的药丸。
制作完解药,已是凌晨。陈廷翰将解药小心地装在瓷瓶里,贴上标签,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偏帐休息。
次日清晨,陈廷翰被一阵喧闹声吵醒。他走出帐篷,看到士兵们正在营地的空地上排队,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碗,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他有些疑惑,走到鲁雄身边:“鲁长老,这是怎么回事?”
鲁雄笑着说:“你还不知道吧?何姑娘见士兵们连日辛苦,特意让人准备了药膳,说是能补气血、抗疲劳,让大家都尝尝。”
陈廷翰心中一暖,向空地上望去,只见何婉清正和几名女兵一起,在一口大铁锅前忙碌着。铁锅里冒着热气,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药香和肉香,旁边的架子上还放着几筐馒头。
“何姑娘,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怎么一大早就在这里忙活?” 陈廷翰走过去,有些心疼地说。
何婉清抬起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我没事,昨天睡了一夜,已经恢复过来了。士兵们为了清剿魔教,日夜操劳,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就想着做些药膳给大家补补身体。这药膳是用当归、黄芪、党参和羊肉一起炖的,能补气血、暖身子,最适合现在吃了。”
陈廷翰看着铁锅里翻滚的羊肉,还有漂浮在汤面上的当归和黄芪,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何婉清为了做这药膳,肯定一大早就在准备 —— 羊肉需要提前焯水去腥味,药材需要仔细挑选,炖的时候还要掌握好火候,一点都不轻松。
“我来帮你。” 陈廷翰挽起袖子,拿起勺子,帮何婉清搅动着锅里的药膳。
士兵们看到陈医丞也来帮忙,更加兴奋,排队的队伍也变得更加整齐。很快,第一碗药膳炖好了,陈廷翰接过碗,递给排在第一个的士兵:“快趁热吃,暖暖身子。”
士兵接过碗,激动地说:“多谢陈医丞!多谢何姑娘!” 他吹了吹,大口吃了起来,羊肉炖得软烂入味,汤里带着药材的清香,一点都不油腻,吃完后浑身暖洋洋的,疲惫感也消散了不少。
其他士兵也纷纷接过药膳,一边吃一边称赞:“这药膳太好吃了!比家里娘做的还香!”“吃完这碗药膳,我感觉浑身都有力气了,就算现在让我去跟魔教分子打仗,我也不怕!”
何婉清看着士兵们吃得开心,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陈廷翰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中忽然觉得,这军营里的药膳香,比任何珍馐美味都要珍贵,它不仅温暖了士兵们的胃,更温暖了他们的心,让整个军营都充满了暖意和凝聚力。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匆匆跑来,对陈廷翰和周伯渊说:“周大人!陈医丞!阿三和阿四传来消息,他们已经成功接触到黑虎,黑虎愿意配合我们,里应外合,今晚子时发动进攻!”
周伯渊和陈廷翰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兴奋。周伯渊大声说道:“好!通知下去,让士兵们做好准备,今晚子时,我们就对黑风山的魔教营地发动总攻!”
士兵们听到这个消息,更加激动,纷纷举起手中的碗,大声喊道:“清剿魔教!保卫京城!”
声音在军营上空回荡,充满了坚定的信念和必胜的决心。陈廷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充满了信心,有这样团结一心的士兵,有何婉清和梅琳郡主的支持,有周伯渊和鲁雄的配合,他们一定能在今晚的战斗中取得胜利,彻底清剿魔教,守护好月溪国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