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霜在登云梯的石阶上结了层薄冰,踩上去咯吱作响。林默攥着木盒里的拓片,指尖传来铜钥匙的凉意——那钥匙芯在晨光里泛着淡银,与石阶旁嵌着的铜制路标隐隐相吸,每走三步就轻轻颤一下,像在引路。
“这钥匙反应越来越明显了。”周砚扶着差点打滑的丫丫,往石阶缝里撒了把粗盐,“看来离秘道入口不远了。”他靴筒里的青铜片也在发烫,锯齿边缘透出暗红,与拓片上“影”字机关的纹路同步跳动。
丫丫举着观星镜,镜片里的星轨正缓缓沉降,北斗第七星的光恰好落在前方第三十六级台阶上。“是这里!”她指着阶面,那里有块不起眼的青石板,边缘刻着个极小的“默”字,与钥匙柄上的刻痕完全吻合。
林默蹲下身,将铜钥匙插进石板侧面的暗槽。只听“咔嗒”轻响,青石板像扇小门般向上翻起,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潮湿的气息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仿品铜匣突然浮到洞口上方,光丝垂成道莹白的线,照亮了底下蜿蜒向下的石阶。
“我先下去探路。”周砚抽出短刀,刀刃在光线下泛着星髓特有的冷光,“你们跟上,注意脚下——拓片上说前十二阶有翻板。”他刚踩下第一级,石阶突然倾斜,幸亏反应快抓住了岩壁凸起,才没掉下去。“果然有机关!”
林默展开拓片对照,发现翻板边缘有排细密的凹痕,与青铜片的锯齿严丝合缝。他将青铜片卡进凹痕,轻轻一转,翻板立刻锁死在水平位置。“爷爷早把破解之法藏在铜片里了。”他笑着招呼丫丫,“走吧,这下安全了。”
秘道比想象中宽敞,岩壁上每隔几步就嵌着盏铜灯,灯座上刻着星图。仿品的光丝缠着灯芯晃了晃,灯油竟自己燃起,幽蓝的火光里,能看见壁上布满凿痕——是人工开凿的痕迹,边缘还留着工具的印记,与爷爷工具箱里的錾子形状完全一致。
“你看这里!”丫丫指着一处凿痕密集的地方,壁上竟刻着半首诗:“星落砚池沉,刀痕记旧盟。”字迹苍劲,正是爷爷的笔体。林默摸了摸刻痕的深度,指尖沾起些新鲜的石粉:“是最近才补刻的,爷爷来过这里!”
青铜片突然剧烈发烫,周砚按住它贴近岩壁,锯齿自动嵌进一处暗纹。石壁缓缓移开,露出间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摆着个蒙着黑布的物件,轮廓像个缩小的观星镜。“这是……”林默掀开黑布,呼吸猛地一滞——那是台青铜制的星轨仪,刻度盘上的指针正随着外面的星轨转动,底座刻着行小字:“影阁余孽,藏于星轨第七转。”
“第七转对应着悬空城的西塔!”丫丫对照观星镜,镜片里的西塔顶端正冒着缕黑烟,“苏先生说的护罩波动,果然是从那里来的!”
星轨仪突然发出蜂鸣,刻度盘上弹出张卷着的羊皮纸。林默展开一看,上面画着西塔的剖面图,塔顶密室的位置用朱砂标了个红点,旁边注着:“影石封门,需星髓匙开。”他摸出铜钥匙,钥匙芯在接触羊皮纸的瞬间,突然渗出银白的光,与红点处的标记融成一片。
“原来钥匙芯是用星髓做的。”周砚恍然大悟,“难怪能感应到星髓原石——这钥匙根本就是把‘星髓匙’!”
石室角落传来“簌簌”声,仿品的光丝瞬间绷紧,缠向堆着的木箱。箱子里滚出个铁球,落地后“咔”地展开,变成只巴掌大的机械蜘蛛,眼睛闪着红光,背上刻着影阁的“影”字标记。
“是影阁的探子!”周砚挥刀劈去,却被蜘蛛灵活躲开,机械腿在岩壁上划出火星。林默想起拓片上的注解,抓起青铜片按向蜘蛛背部的锯齿凹槽。只听“滋啦”一声,蜘蛛的红光熄灭,瘫成堆废铁——青铜片的锯齿恰好卡住了它的动力齿轮。
“这东西能追踪星髓的气息。”林默捡起机械蜘蛛,发现它肚子里藏着张纸条,上面写着:“寅时三刻,取星髓,破阵门。”字迹潦草,墨迹未干,显然是刚放进去的。
“离寅时还有一个时辰。”丫丫看着观星镜里的星轨,“西塔的护罩在寅时最弱,他们肯定选这时候动手。”她突然指着星轨仪的指针,“你看,指针指向塔顶密室的方向,那里应该就是星髓原石的位置!”
林默将羊皮纸折好塞进口袋,青铜片和铜钥匙的震颤越来越急,像在催促。“走!去西塔!”他率先冲出石室,秘道的岩壁在身后缓缓合拢,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登云梯的晨雾渐渐散去,西塔的轮廓在朝阳里清晰起来。塔顶的黑烟越来越浓,隐约能看见个黑影在晃动。周砚加快脚步,靴底的冰碴被踩得粉碎:“那黑影的动作……像极了影阁的‘踏影步’,我在爷爷的兵书上见过!”
林默摸了摸怀里的星髓匙,钥匙芯的光透过布衫渗出来,在地上投下道银线,直指西塔的侧门。他突然想起爷爷补刻的那半句诗,心里豁然开朗——“刀痕记旧盟”,或许爷爷从未离开,只是换了种方式守护着这里。
仿品的光丝突然缠上他的手腕,往侧门旁的石壁上拉。那里有块松动的墙砖,抠开后露出个凹槽,形状正好能放下青铜片。“原来侧门还有暗锁!”林默将铜片嵌进去,墙砖“嗡”地弹开,露出条直通塔顶的旋梯。
旋梯的扶手积着薄灰,却在某处刻着个小小的“丫”字——是丫丫的小名,爷爷当年总这么叫她。丫丫的眼眶一下子红了:“爷爷……他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离塔顶还有三级台阶时,青铜片突然飞了出去,“当”地粘在密室门上。门是整块黑石打造的,上面刻着巨大的“影”字,正是拓片上的最后一道机关。林默举起星髓匙,钥匙芯的银光与铜片的红光交织在一起,像两束对峙的火焰。
“寅时快到了。”周砚握紧短刀,盯着门缝里透出的黑影,“准备好——这次,该咱们守住这里了。”
林默深吸一口气,将星髓匙对准石门中央的钥匙孔。钥匙与石门接触的瞬间,整座西塔突然震动起来,星轨仪的蜂鸣声从秘道方向传来,与塔顶的钟声合在一起,像在倒数。
他仿佛听见爷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小时候教他磨墨时那样温和:“别慌,握紧了,心定了,手就稳了。”
星髓匙缓缓插进钥匙孔,寅时的钟声恰好敲响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