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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浓重,沉沉压在南麓书院高翘的檐角上,最后一缕天光挣扎着渗过窗棂,映在藏书楼附近那条幽僻小径的青石板上。空气里漂浮着白日里蒸腾出的草木微腥,混杂着墨锭和旧纸页特有的、略带霉味的沉郁香气。晚课散去的学子们三三两两,步履匆匆,倦意和谈笑糅杂成一片模糊的嘈杂。

一声短促凄厉的尖叫,如淬了冰的针,猛地刺穿了这片慵懒的喧哗。

“啊——!快来人!有人倒下了!”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人群像被无形的手推挤着,瞬间朝着小径深处、藏书楼巨大的阴影投下的方向涌去,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圈子。圈子的中心,青石板路面上,倒卧着一个青布直裰的身影,脸朝下,一动不动,像一截被骤然伐倒的木头。

“是孙平!”有人认了出来,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寒松斋的孙平!”

“孙平?那个抄书赚钱的?”

“刚才还好好的……”

余尘刚踏出讲堂的门槛,那声尖叫便直直撞入耳膜,带着一种不祥的、撕裂空气的锐利。他心头莫名一紧,身体已先于意识做出反应,疾步分开人流,朝骚动中心奔去。人群拥挤混乱,他侧身挤入,衣袖带起的风拂过旁人的肩膀。当他终于抵达核心,看清地上那张侧过来的脸时,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

孙平。那张平时总是带着几分倔强和隐忍的年轻脸庞,此刻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青白,毫无血色,嘴唇泛着暗淡的乌紫。他的眼睛紧闭着,眼睑下的皮肤却诡异地透出一种灰败,像是蒙了一层死气沉沉的尘。胸膛的起伏微弱到几近于无,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艰难地牵扯着喉咙深处,发出断断续续、濒死般的微弱气音。他蜷缩的姿态僵硬而扭曲,一只手死死压在身下,另一只手则痉挛般紧握成拳,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骇人的惨白。

这不是急病!余尘前世在宫廷御药房当值的记忆碎片轰然炸开,一个几乎被岁月尘封的名字带着冰冷的腥气撞入脑海——梦魂散!初期症状,面色青白,呼吸微弱如丝,状若昏厥,却非昏厥!那是宫廷深处最隐秘的毒物,用以无声无息地抹去某些“不合时宜”的存在。前世,他曾在一个被贬黜、临死前才被允许探视的老太监身上,见过几乎一模一样的死气!

一股冰冷的战栗瞬间攫住了余尘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惊涛骇浪。此刻绝不能乱!

“都退开!让开!”余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周围的议论和惊呼。他蹲下身,动作迅捷而精准,没有贸然去翻动孙平的身体,而是先伸出两指,稳稳地搭在孙平冰冷滑腻的颈侧动脉处。指尖传来的搏动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时断时续,每一次微弱的跳动都仿佛耗尽了最后的生机。他俯身凑近孙平的口鼻,屏住呼吸,凝神细听——那气若游丝、仿佛随时会断绝的呼吸声,与记忆深处那老太监濒死的喘息严丝合缝!

“怎么回事?孙平怎么了?”人群外围传来焦急的询问。

“别碰他!”余尘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锋,扫过几张因好奇而试图凑得更近的脸,“所有人,立刻后退!至少三步!不得触碰他身体分毫!此症蹊跷,恐有传染之虞!”

“传染?”这个词如同沸水滴入油锅,瞬间在人群中炸开恐慌的涟漪。挤在最前面的人脸色骤变,下意识地连连后退,后面不明所以的也被推搡着,惊呼和踩踏声顿时响起,圈子的范围被强行撑大了一圈,留下孙平周围一片突兀的空地。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带着天然的掌控力,恰到好处地接过了混乱的局面:“都安静!按余尘说的做!退后!”

林晏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人群最前列。他身着月白锦袍,身形挺拔,在一片慌乱中显得格外镇定。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地上人事不省的孙平和神情凝重的余尘,眼神交汇的刹那,一丝了然掠过林晏深邃的眼底。他没有半分迟疑,立刻转身,对着身边几个看似家仆模样、训练有素的健壮仆从果断下令:“阿武,速去请书院医官!记住,请郑老!快!”他的语气斩钉截铁,那“郑老”二字咬得格外清晰。

“其余人,”林晏的目光转向惊惶不安的学子们,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和力量,瞬间稳住了场面,“都散开些,莫要围堵在此处,堵塞通道,也莫要喧哗,扰了救治。各自回斋舍去,若有消息,自会通传!”他说话间,几个仆从已默契地分开,像一道无形的墙,开始温和而坚定地引导、驱散围观的人群。骚动在指令下迅速平复,只剩下窃窃私语和担忧的目光。

余尘心中微动。林晏的反应太快了,快得几乎像是早有预料。那“请最好的”医官的暗示,更是精准地指向了书院里医术最高明也最难请的郑老供奉。他无暇细想林晏的用意,危机感如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趁着林晏控制场面的宝贵间隙,余尘再次俯身,动作极轻地避开了孙平脖颈、心口等要害位置,开始仔细检查他僵直的身体。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拂过孙平粗糙的袖口布料,又极轻地挑开一点衣襟内侧,指尖在那层薄薄的里衣上短暂停留。没有撕扯的痕迹,没有淤青,没有任何挣扎打斗留下的线索。衣料上沾染着灰尘和几片细小的枯叶,是倒地时沾上的,除此之外,干净得诡异。

余尘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孙平那只紧握成拳、压在胸腹下方的手上。那只拳头攥得死紧,指节因缺血和用力呈现出一种僵硬的惨白,仿佛用尽了生命最后的力量去守护着掌心里的东西。

一丝异样的直觉攫住了余尘。他屏住呼吸,用指尖极其轻柔地、一点点地尝试撬开孙平冰冷僵硬的手指。这过程缓慢而艰难,指关节如同生锈的铁锁。终于,当余尘的指尖触碰到一个微小的、被揉得极皱的硬物边缘时,他心头一跳。他更加小心地动作,终于,从那紧握的、几乎痉挛的掌心中,取出了那团东西。

那是一小片被揉搓得不成样子的纸角。它极其残破,边缘参差不齐,像是从某张纸上硬生生撕扯下来的一小块。纸片本身似乎被某种污浊的液体浸透过,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混杂着土黄与深褐的肮脏色泽,几乎掩盖了纸张原本的颜色。在这片污浊的中心,却透出一点模糊的墨迹,以及一个更为刺目的印记!

那印记不大,形状奇特,线条扭曲盘绕,带着一种原始的、令人心悸的邪异感。它像是一只被强行压扁的、形态狰狞的毒虫——或许是蜈蚣,或许是某种不知名的多足怪虫。印记本身是暗红色的,在污渍的衬托下,这红色显得格外粘稠、污浊,透着一股不祥的血腥气。它不像普通的印泥所盖,那暗红的色泽,仿佛凝固的、渗入纸纤维深处的陈旧血污。

余尘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那片纸角和那个诡异的印记。梦魂散的阴影尚未散去,这突兀出现的、带着血腥邪气的印记,如同黑暗深处睁开的一只恶毒眼睛,瞬间将眼前的谜团染上了更加浓重的、非人力的色彩。

脚步声急促传来,老医官郑老在仆从阿武的半搀扶下,气喘吁吁地赶到了。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提着沉重的药箱,脸上带着被紧急召唤的凝重。他拨开人群,蹲到孙平身边,也顾不上仪态,立刻开始诊脉、翻看眼皮、查看口舌。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流逝,只有郑老检查时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和远处传来的隐约虫鸣。郑老的眉头越锁越紧,脸上的皱纹沟壑更深了,搭在孙平腕上的手指微微颤抖。他反复查看,甚至凑近嗅了嗅孙平口鼻的气息,最终颓然地收回了手,沉重地摇了摇头,花白的胡须也跟着微微颤动。

“脉象……沉微欲绝,如游丝悬于深渊,”郑老的声音带着行医多年的疲惫和一丝罕见的茫然,“气息奄奄,面色青灰如蒙死尘……老夫行医数十载,此等离奇怪症,前所未见!既非寻常厥逆,亦非中风、痰迷……倒像是……”他顿了顿,似乎在搜寻一个更贴切的词,最终只化为一声叹息,“像是……魂魄离体,生机被无形之物抽剥殆尽!恕老夫……束手无策。”

“魂魄离体……”周围尚未完全散尽、远远观望的学子中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脸上血色褪尽。

郑老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每一个尚存希望的人心头。束手无策!这四个字宣判了孙平此刻的处境。仆役们小心翼翼地将孙平抬起,安置在临时找来的门板上,迅速而平稳地朝着医馆的方向移动。郑老提着药箱,步履蹒跚地跟在后面,背影显得异常佝偻沉重。

人群终于彻底散开,只留下满地狼藉的脚印和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藏书楼巨大的阴影吞噬了小径,将余尘和林晏笼罩其中。月光惨淡,勾勒出两人沉默而紧绷的侧影。

余尘缓缓摊开一直紧握的左手。那片污渍斑斑、揉得不成样子的纸角,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在朦胧月光下,那暗红色的诡异虫形印记像一团凝固的污血,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认得吗?”余尘的声音低沉沙哑,打破了沉默,目光却紧紧锁在林晏的脸上,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这印记。”

林晏没有立刻回答。他上前半步,微微低下头,目光如炬,极其专注地审视着余尘掌心的纸片。他的眼神锐利,仿佛要将那印记的每一个扭曲的线条都刻入脑海。月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小片阴影。他看了很久,久到余尘几乎以为他陷入了某种回忆的漩涡。

终于,林晏缓缓摇了摇头,动作带着一种深思熟虑后的慎重。“从未见过。”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无论胎记、家徽、还是江湖门派的标记,都无此等……邪异之物。”他顿了顿,修长的手指凌空,虚虚点向那暗红色的印记,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粘稠的色泽,“但这颜色……不对劲。”

余尘的心提了起来:“颜色?”

“嗯。”林晏的眉头拧紧,眼神里透出罕见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寻常朱砂,色泽鲜亮,日久则显暗沉,却不会这般……污浊、厚重,透着股……腥气。”他再次凑近,鼻翼几不可察地微微翕动了一下,随即迅速移开,仿佛那印记散发出的无形气息都带着污染,“这更像是……朱砂里,混了东西。”

“混了什么?”余尘追问,声音绷紧。

林晏的目光再次落回那暗红印记上,眼神幽深如寒潭,一字一顿,吐出那个令人骨髓发冷的字眼:“血。”

朱砂混血!

这四个字如同无形的冰锥,狠狠刺入余尘的耳膜,瞬间冻结了他四肢百骸的血液。前世宫廷御药房那幽深阴冷的库房记忆碎片再次汹涌袭来,带着陈年药材的苦涩尘埃味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对禁忌的恐惧。

“梦魂散……”一个冰冷的名字在余尘的舌尖无声滚动。配制此毒的最后一道秘不外传的工序——便是以秘法炮制过的朱砂,混入……心头血!唯有如此,那毒才能如跗骨之蛆,丝丝缕缕侵染神魂,让人在无知无觉的梦境中走向衰竭,死后面容青白如纸,状若急症暴毙!这是皇族暗卫清除隐患时最隐秘、最恶毒的利刃!

寒意,不再是仅仅从尾椎升起,而是瞬间浸透了余尘的每一寸肌肤,冻结了肺腑。他指尖冰凉,几乎感觉不到掌中那张残破纸片的存在。孙平,一个无权无势的寒门学子,怎会招惹上动用此等禁忌之毒的存在?是误中副车?还是……这看似平静的书院深处,早已盘踞着来自权力漩涡最黑暗中心的触角?

林晏敏锐地捕捉到了余尘瞬间的僵硬和眼底深处翻涌的惊涛骇浪。余尘那骤然失温的指尖,那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如同受惊鸟雀般的瞳孔收缩,都未能逃过林晏的眼睛。这绝非仅仅是对一个诡异印记的震惊。

“你,”林晏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探究的锐利,打破了几乎凝固的空气,“似乎认得这东西?或者说……认得这‘朱砂混血’的来头?”他的目光紧紧锁住余尘,仿佛要穿透他竭力维持的平静表象,直达那深藏的秘密核心。

余尘猛地回神,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他强行压下几乎脱口而出的真相,指尖用力掐入掌心,利用那点刺痛维持着神智的清明。他迅速合拢手掌,将那片染血的残纸紧紧攥住,硌人的棱角抵着皮肉。

“不认得。”余尘的声音极力维持着平稳,却依旧泄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只是……如此邪异之物,闻所未闻。孙平危在旦夕,这或许……是唯一的线索。”他避开林晏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审视目光,视线投向孙平被抬走的方向,那里只剩下幽深的黑暗,“当务之急,是找出这东西的源头。”

林晏沉默地看着余尘,月光下,余尘的侧脸线条显得有些冷硬。那拙劣的掩饰,如何瞒得过他?余尘越是急于撇清,那深藏的秘密便越是呼之欲出。朱砂混血……林晏的脑海中飞快掠过家族秘档中某些被归入“巫蛊邪祟”的禁忌记载,心头也蒙上了一层阴霾。这南麓书院,看来远比他预想的更加暗流汹涌。

“源头?”林晏轻轻重复了一遍,唇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目光却如寒星,射向不远处那在夜色中如同巨兽蛰伏的庞大轮廓——藏书楼,“这印记残纸,是在藏书楼附近发现的。孙平,一个靠抄书赚取灯油笔墨钱的寒门学子,除了上课,他待得最多的地方,恐怕就是那里了。”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丝线,瞬间将那条幽僻的小径与那座森严的书阁紧密地、不祥地串联在了一起。晚风吹过藏书楼高耸的檐角,带起一阵呜咽般的哨音,仿佛某种不祥的回应。

“藏书楼……”余尘低声念道,这三个字此刻重若千钧。那里是书院的圣地,典籍浩瀚如海,也是……最易藏污纳垢的阴影之地。他不再犹豫,抬脚便朝着那黑暗中的巨影走去,脚步沉凝。

林晏没有言语,只是无声地跟上,月白锦袍在夜色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光痕。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踏入藏书楼投下的巨大阴影之中,如同投入巨兽的腹腔。沉重的木门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悠长而嘶哑的呻吟,浓烈的、带着陈年灰尘和霉味的书香扑面而来,瞬间淹没了他们。

楼内一片死寂,只有他们脚步落在厚厚尘埃上的轻微声响。高耸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一排排矗立在无边的黑暗里,其上堆积如山的典籍在微弱月光的勾勒下,投下无数扭曲怪诞的阴影,仿佛随时会活过来择人而噬。空气冰冷而凝滞,带着纸张腐朽的气息。

余尘凭着记忆,径直走向孙平常去抄录经卷的角落——西北角一处靠窗的僻静书案。他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微弱的火苗跳动起来,驱散了一小片浓稠的黑暗。光晕照亮了那张积满灰尘的书案,案上空空如也,只有一方普通的石砚,一支秃了毛的笔,旁边散落着几张废弃的草纸,上面是孙平那熟悉的、工整却略显拘谨的字迹。

林晏则举着另一支火折子,目光锐利如鹰隼,沿着书架间的狭窄过道,一寸寸地扫视着地面和书架底层。他的脚步极轻,火光照亮他专注而冷峻的侧脸。两人如同无声的猎手,在这浩瀚书海的迷宫中搜寻着那致命的蛛丝马迹。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只有火折子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和两人压抑的呼吸声。一无所获。书架下的阴影里除了灰尘和偶尔可见的虫豸尸体,别无他物。孙平倒下的那条小径附近,他们也反复搜寻过,除了纷乱的脚印,再无线索。那片染血的残纸,如同凭空出现,又或者,被黑暗彻底吞噬了源头。

就在余尘心中焦灼渐生,几乎要怀疑自己判断之时,林晏的脚步在靠近藏书楼最深处一排几乎无人问津的、堆放杂书和破损典籍的书架前停了下来。火光晃动,照亮了他脚下。厚厚的积尘上,除了他们刚刚留下的新鲜脚印,赫然还有另外一串!

那脚印相对小巧,步幅不大,显得急促而凌乱,从书架深处延伸出来,朝着侧后方一扇不起眼的、通往藏书楼后面废弃碑林的小门方向而去。脚印在积尘中清晰可见,显然留下不久。

余尘的心猛地一沉,立刻上前,蹲下身仔细查看。脚印在书架前一片空地上显得格外清晰,而在书架深处靠近墙角的地面上,尘埃有被明显拂动、踩踏的痕迹,似乎有人在那里停留过,并且……动作仓促?他的目光顺着那串脚印移动,最终落在那扇虚掩的、通往碑林的侧门木扉上。门缝里,透出外面更为深沉的夜色和一丝草木的凉气。

“有人来过。”林晏的声音在余尘耳边响起,冰冷而肯定,带着一丝猎手发现猎物踪迹的兴奋,“而且……刚走不久。”他的目光也锁定了那扇侧门,眼神锐利如刀。

就在这时——

“沙……沙沙……”

一阵极其细微的、仿佛什么东西轻轻摩擦过粗糙石碑表面的声音,极其突兀地,从那扇虚掩的侧门缝隙外,幽暗死寂的碑林深处,清晰地传了进来!

那声音轻得如同幻觉,却又异常真切,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粘滞感,像是蛇鳞刮过石面,又像是……沾血的指尖,缓缓描摹过冰冷的碑文。

余尘和林晏的身体瞬间绷紧如满弦之弓!两人倏然转头,目光如电,同时刺向那扇通往未知黑暗的门扉!

碑林深处,有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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