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刚满60岁的徐老爷子奉调进京,出任中央办公厅副主任。这位从战火硝烟中走出来的老革命,南征北战大半生,身上带着一股子雷厉风行的铁血气质,却也有着洞察人心的细腻。随他一同赴京的,还有刚满18岁的警卫员周建林。
周建林是冀省农村出来的娃,当时家里穷得叮当响,16岁就参了军,在部队里因为手脚麻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被选到徐老爷子身边当警卫员。他最大的特点就是机灵不外露,嘴严得像焊了铁,不该问的绝不多问,不该说的半个字不吐。
刚入核心层,老爷子每晚熬夜批文件,他总能悄无声息地泡好一杯温茶,温度刚好入口;出门调研,他提前踩点路线,把可能出现的状况都想到前头;就连徐家晚辈想打听老爷子的工作动态,他也能笑着岔开话题,既不得罪谁,又守住了底线。更难得的是,他脑子活,会来事却不油腻,老爷子偶有烦心事,他不煽情不劝解,只是默默陪着,或是讲个小时候在农村里的趣闻,总能恰到好处地化解沉闷。时间一长,徐老爷子对这个小警卫员愈发看重,私下里跟老伴曾经感慨道:
“建林这孩子,是块璞玉,就是缺了点文化打磨。”
当时各行各业都缺人才,在一个晚上,徐老爷子就把周建林叫到书房:
“小周啊,以后建设国家得靠有文化的人。你还年轻,不能一辈子只当个警卫员,去考大学,我给你报个补习班。”
周建林当时就懵了,搓着衣角讷讷道:
“首长,我初中都没读完,哪能考上大学啊?”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徐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坚定,“我看你脑子灵光,只要肯下苦功,肯定能行。这不仅是为你自己,也是在为国家储备人才。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从那天起,周建林就开启了白天站岗执勤、晚上挑灯夜读的日子。徐老爷子特意让人给他找来了高中课本和复习资料,还托人请了师范大学的退休教授给他补课。并且徐老爷子特别说道,徐家的书房周建林可以用。
周建林深知这机会来之不易,拼了命地学,不懂就问,错题本写了一本又一本,手指因为长期握笔,磨出了厚厚的茧子。
转年的夏天,不到21岁的周建林如愿收到了京城大学化学系的录取通知书。那天,他攥着通知书,在红墙大院里哭了好久,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感受到命运被改写的滋味。
为了庆祝周建林金榜题名,徐老爷子特意在家设了家宴。徐家人悉数到场,连远在外地当兵的大儿子都赶了回来。客厅里摆了一张圆桌,徐老爷子坐在主位,周建林被安排在老爷子左手边,这在注重规矩的徐家,已是极高的礼遇。
酒宴上,茅台的醇香混合着菜肴的香气弥漫开来。徐家几个年轻的辈分的因为个周建林年龄相仿,频频向周建林敬酒,恭喜他考上名牌大学。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正聊得热闹,周建林突然站起身,端着酒杯,“噗通”一声跪倒在徐老爷子面前。
这一举动让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周建林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撞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抬起头时,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哽咽:、
“首长,您对我恩重如山,是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没有您,我这辈子就是个睁眼瞎,只能在农村刨一辈子土,或是在部队干到退伍。您不仅给我机会读书,还把我当亲人一样照顾,这份恩情,我周建林永生难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徐家众人,语气愈发坚定:“古人说,提携玉龙为君死,报得黄金台上意。从今往后,我周建林就是徐家的人,您指哪我打哪,为徐家马首是瞻,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徐老爷子见状,连忙起身,伸手去扶周建林,他的手因为激动微微颤抖:“建林,快起来,快起来!”
待周建林站起身,徐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孩子,我不是要你报答我,更不是要你依附徐家。国家现在百废待兴,正需要你们这些有文化、有干劲的年轻人。好好读书,学真本事,将来回到工作岗位上,踏踏实实做事,报效祖国,服务人民,这才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也是对国家最大的贡献。”
老爷子的话,没有丝毫功利色彩,满是老一辈革命家对后辈的殷切期望和对国家建设的赤诚之心。周建林含泪点头,把这番话牢牢刻在了心里。
进入大学后,周建林没有辜负徐老爷子的期望。他深知自己基础薄弱,比其他同学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别人在宿舍闲聊时,他在图书馆查阅资料;别人周末出去游玩时,他在教室刷题演算。他不仅专业课成绩名列前茅,还主动选修了经济学、管理学等课程,拓宽自己的知识面。四年大学时光,他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毕业时以全系前三的优异成绩,被分配到化工部工作。
在化工部,周建林依旧保持着在部队和大学里的作风,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他从最基层的科员做起,每天第一个到办公室,最后一个离开,把经手的每一份文件都梳理得井井有条,把每一项工作都做得滴水不漏。徐老爷子虽然不直接干预他的工作,但时常会把他叫到家里,给他指点迷津,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提醒他在机关工作要守住底线、坚持原则。
周建林的终身大事,也是徐老爷子的夫人一手促成的。徐夫人当时在教育部工作,看中了科室里有个女孩,那女孩比周建林小一岁,温柔贤惠、知书达理。徐夫人安排两人见面后,一见如故,相处半年后便喜结连理。婚礼上,徐老爷子亲自致辞,嘱咐两人互敬互爱、携手并进,场面十分温馨。
婚后的周建林,工作愈发沉稳。徐老爷子深知,机关大院里待久了,容易脱离实际,要想真正成长起来,必须到基层去历练。在他的牵线搭桥和悉心安排下,结婚不到两年,周建林主动请缨,从化工部下到西北某大型化工公司,担任生产部副部长。
西北的条件远比京城艰苦,而且化工公司地处偏远。那里风沙大、气候干燥,生产车间的工作环境更是恶劣。但周建林毫无怨言,一头扎进了基层。他吃住在公司,跟着工人一起下车间、查设备、解决生产难题,不到半年就摸清了公司的生产流程和核心技术。他凭借在大学里学到的专业知识,结合实际情况,提出了多项技术革新方案,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降低了生产成本。他的工作得到了公司上下的认可,几年后便升任公司副总经理。
在西北扎根的几年,周建林积累了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和管理经验。此时,徐老爷子又适时点拨,让他抓住机会,转向地方政府工作。凭借着出色的工作能力和徐家的人脉资源,周建林顺利调任西北某省发改委副主任。在发改委的岗位上,他充分发挥自己在化工领域的专业优势和管理经验,牵头制定了多项产业发展规划,为该省的经济建设作出了重要贡献。
此后,周建林的仕途一路青云直上。他从发改委副主任升任主任,再到地方的市长,副省长,每一步都走得稳扎稳打。他始终牢记徐老爷子的教诲,为官清廉,真抓实干,在每个岗位上都取得了实实在在的成绩。几年前,经中央研究决定,周建林从江南某省省委副书记任上,调任长林省省长。
消息传来,已是耄耋之年的徐老爷子坐在轮椅上,看着电视里意气风发的周建林,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这个自己一手提携起来的年轻人,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更没有辜负国家的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