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洪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作为国企掌舵人，他虽然不明白缘由，但是察言观色还是能看到的！只是加快了脚步继续介绍红峰厂区：斑驳的红砖厂房上爬着暗绿色的爬山虎，老旧却锃亮的机床在车间里轰鸣，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们低头忙碌，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进衣领，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机油味，混着阳光晒过金属的温热气息。一路走下来，田宏伟很少说话，只是偶尔弯腰摸了摸运转中的机床导轨，指尖沾了点润滑油。
到了午饭时间，陈小洪连忙停下脚步，笑着侧身：“田书记，一路辛苦，中午就在咱们红峰机械厂食堂吃口便饭，尝尝员工餐。”
田宏伟叉着腰站在厂区中央，环顾四周——远处的烟囱冒着淡淡的白烟，食堂方向传，工人们三三两两往那边走，脸上带着劳作后的疲惫，却也有说有笑。章本海上前一步，语气诚恳：“田书记舟车劳顿，留下吃个便餐吧，红峰厂的同志午餐都准备好了，就是家常口味。”
“留下来吃，可以。”许山秘书长突然开口，声音干脆，目光扫过陈小洪和章本海，加重了语气，“但是先说明白！员工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不许搞特殊！”说完，他转头看向田宏伟，眼神里带着征询：“你说呢，田书记！”
田宏伟松开叉腰的手，拍了拍许山的胳膊，看向陈小洪二人，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那就麻烦红峰机械厂的同志们了，不过我再强调一遍，跟员工一样，我们跟大家一起吃食堂，不用单独准备。”
王生一直跟在田宏伟身后半步远，闻言立刻上前一步，低声提醒：“书记，您胃不太好，要不要跟食堂说一声，少放些辣？”
田宏伟摆了摆手，声音不大却清晰：“不用，员工能吃，我就能吃。咱们来调研，就是要体验真实情况，搞特殊像什么样子。”说着，他率先迈步往食堂走，“走吧，别让大家等久了。”
食堂是老式的红砖房，门口挂着“节约粮食，杜绝浪费”的红色标语，推门进去，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是炖白菜、宫保鸡丁、红烧豆腐的家常味道，还有一大锅冒着热气的玉米粥。大厅里摆着几十张蓝色的餐桌椅，桌面擦得干干净净，工人们已经陆续坐下，看到田宏伟一行人进来，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站起来。
“大家坐，都坐！”田宏伟连忙抬手示意，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不用客气，我们就是来跟大家一起吃顿饭，千万别拘束。”说着，他径直走向取餐窗口，身后的王生连忙跟上，想替他拿餐盘，却被田宏伟按住了手：“我自己来。”
窗口里的师傅戴着白色的厨师帽，手里拿着长柄勺，看到田宏伟，有些紧张：“田书记，今天有炖白菜、宫保鸡丁，还有豆腐，您要哪个？”
“跟大家一样，每个菜都来一点，再来一碗米饭。”田宏伟接过餐盘，顺手拿起一双一次性筷子，在桌边的消毒盒里擦了擦，然后随便找了个空座位坐下，这时身边过道旁的桌子有一位老师傅在吃饭，看到呼啦啦一帮人走了过来，紧忙站起身。
这时田宏伟看到他起身，示意让他坐下吃。
老工人局促地笑了笑：“田书记，您……”
“别叫我田书记，吃饭的时候，咱们就是一家人。”田宏伟夹了一筷子豆腐，嚼了嚼，点点头，“味道不错，咸淡正好，比我家里做的还香。”他刚喝了一口玉米粥，旁边的市委秘书长许山便放下碗筷，笑着接话：“书记说得是，基层食堂的饭最接地气，这玉米粥熬得糯，暖胃又顶饱。”
德安县县委书记章本海连忙附和，目光扫过桌上的荤素菜：“田书记，许秘书长，这都是食堂师傅按标准做的，顿顿保证营养均衡，您二位尝尝这炖白菜，用猪油炒过再慢炖，是老工人们最爱的口味。”
田宏伟又夹了一筷子白菜，看向老工人：“你们平时午餐都是这些吗？分量够不够？”
“够够的！”老工人放松了些，连忙说，“食堂师傅手艺好，顿顿有荤有素，有时候还会做红烧肉、炸带鱼，我们都吃不完。”
许山点点头，转头对章本海叮嘱：“基层职工的伙食是大事，既要保证口味，更要注重卫生和营养，不能马虎。”一旁的陈小洪立刻应下：“领导放心，我们每月都会抽查食堂食材，也会收集工人们的意见，随时调整菜单。”
王生取了餐，坐在田宏伟旁边，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偶尔给田宏伟递张纸巾，看到他夹了一筷子炖白菜里的肥肉，也只是皱了皱眉，没敢再提醒——他知道，书记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田宏伟瞥见他的神色，笑了笑，把肥肉放进嘴里。
田宏伟一边吃，一边跟身边的工人们聊天，问他们的工资待遇、休息时间，还有家里的情况。工人们渐渐放开了，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有人说：“田书记，自从新的管理制度落实后，我们的工资涨了不少，休息也有保障了。”还有人说：“就是食堂的菜，能不能偶尔多加点花样？”
田宏伟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把大家的话记在心里，转头对陈小洪说：“你看，同志们的需求很实在，食堂的菜可以定期换一换花样，保证营养的同时，也让大家吃得更舒心。”
陈小洪连忙应下：“田书记放心，我们回去就跟食堂沟通，尽快调整。”
一顿饭吃得简单却热闹，田宏伟的餐盘里吃得干干净净，连米饭都吃光了，他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对身边的工人们笑了笑：“谢谢大家的陪伴，这顿饭吃得很踏实。”说完，他站起身，顺手拿起自己的餐盘，走到回收处，把碗筷分类放好，动作自然流畅，就像在这里吃了无数次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