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天!真的有大领导啊!”只见那带头矿工像是被压抑许久后突然找到了宣泄口一般,激动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他“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下,双手撑地,头深深地埋下,眼中满是激动的泪花,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那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衣领,却也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工人兄弟快起来!”
田宏伟急忙俯下身子,双手稳稳地搀扶住跪在地上的带头矿工,声音中满是急切与关怀。
那带头矿工在田宏伟的搀扶下,缓缓直起身子。这一刻,他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深深的疲惫和无助。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跨越了无数的苦难,其中包含了太多的苦涩和无奈。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助,像是迷失在黑暗中的船只,终于看到了一丝灯塔的光亮。
“我们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啊!”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浓的疲惫和哽咽,
“这工资都已经拖了快一年了啊,这一年我们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每次问矿上,他们就推三阻四的,就说市场不好,单位效益不好,说什么正在想办法、最近要有一笔回款,可那回款什么时候能回来啊?我们心里根本没底,完全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敷衍我们,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回款这回事?”
他微微抬头,眼神中流露出对生活的无奈和对未来的迷茫,
“家里的开支越来越多,孩子马上就要开学了,各种学杂费、书本费需要准备,那可都是实实在在的支出啊;老人也年纪大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身上的病越来越多,看病买药都需要一大笔钱。这些钱对于我们来说,那就是救命的钱啊!每一分钱都关系着我们一家老小的生计,关系着我们未来的生活。可矿上就这么一直拖着,我们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说着,他的眼眶又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下一刻又要流下来。
田宏伟听着,眉头越皱越紧,眼中满是凝重,不禁追问道:
“那矿上就没有相关领导出面和你们沟通协商这件事吗?有没有给过一个确切的解决时间或者方案?”
矿工头不屑地冷哼一声,双手抱在胸前,语气中满是愤懑:
“沟通?哼,能有啥沟通。每次矿上领导过来,都是随口应付我们几句,什么‘我们很重视,正在想办法’,全是空话。根本就没下文了,那些当官的,才不管咱们这些苦工的死活呢。今天要是再不发工资,我们实在没辙了,只能在这儿堵路,引起点关注,看看能不能逼他们解决。”
正在这时,一位面容憔悴、头发略显凌乱、眼窝深陷的中年妇女脚步蹒跚地走上前来。她的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无奈,声音颤抖,带着哭腔说道:
“你们听听,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我家那口子就指着他能在矿上挣点钱,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全靠他这点工资生活。现在连娃的学费都快交不起了,老人的药也得断顿了。孩子马上就要开学了,可学费还没着落,他正愁得睡不着觉。老人最近病情也加重了,药不敢停,这日子可咋过哟。”
她的话让周围的矿工们纷纷围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着,眼神中充满了对现状的无奈和对未来的担忧。
许山和田宏伟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明白这事儿棘手,田宏伟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对矿工们说道:
“师傅们,你们的难处我们非常理解。你们这样堵路,确实能给矿上施加些压力,不过也会影响周边的交通和大家出行,反而可能会让大家的生活更加不便。咱们能不能换个更好的解决办法呢?比如一起推选几位代表,和矿上做进一步的沟通和协商。”
带头矿工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无助:
“我们也不想这样啊,可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我们就是想让更多人关注到我们的遭遇,帮我们想想办法。要是我们自己能解决,也不至于闹到这一步。”
就在这时,王生眼尖地发现,人群里一名矿工手中拿着的一份文件居然是用市委专用稿纸打印的《安置协议》。协议的纸张质量很好,上面清晰地印着市委的标志,可协议的具体内容却被矿工们遮挡了大半部分。王生心中暗自一惊,意识到这里面可能大有文章,他想应该提示一下田宏伟。
田宏伟略一思索,说道:
“这样吧,我们这次来考察也会关注当地的企业经营情况。回去之后,我们会与相关部门沟通协调,尽力帮你们向相关部门反映这件事,让他们重视起来,着手解决。不过这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你们先耐心等等。我们不会不管这件事的。”
矿工们听了,脸上露出疑惑和担忧的神色:
“真能帮我们?可别到时候只是嘴上说说,把我们给忘了。”
田宏伟笑着保证:
“你们放心,只要是我们答应的事,肯定会全力以赴的。我们留下联系方式,一有消息就马上联系你们。”
田宏伟话音刚落,身后的王生便走上前说道:
“大哥,这是我的号码,可以跟我联系。”
带头矿工却并不买账,有些激动地说道:
“不行,你们不能光说空话。得先给我们个准话,什么时候能发工资,怎么解决后续的问题。我们不能一直这样等下去,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汽车的“滴滴滴”声,一辆新款别克陆尊缓缓驶来,停稳后,从车上下来几个身着矿企工作服的人。看到眼前的状况,他们赶忙走上前去,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矿企负责人的中年男人急切地说道:
“李福,又是你们几个在带头闹事!都别冲动,赶紧把人带回去,有什么事回矿里说,我们肯定会解决的。”
带头矿工一听这话,立刻站出来,涨红了脸大声反驳道:
“解决?你矿上要是真有心解决,会把我们工资拖欠这么久吗?”
男人急忙解释:“咱们羊草沟煤矿眼下确实有难处,市场需求少,上游供应商那边突然要求提前结款,企业资金周转出了点问题,导致咱们资金一下子全被压住了。而且设备老化,维修成本又高,导致生产效率下降,订单交付延期,损失了不少利润。现在各方面都在积极协调,到时候如果实在不行矿上把部分非核心业务外包出去,尽快腾出资金,争取尽早把工资发给大家。”
田宏伟冷冷地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他心里明白,这矿企负责人说白了就是在和稀泥,想赶紧把事情压下去,根本没把矿工们的利益放在心上。
中年男子接着说道:
“大家也都体谅体谅我们的难处,我们真的是在努力解决问题。咱们矿过去一直以来对大家也不薄,逢年过节都有福利,这次只是临时的难关,大家给点时间,一定不会让大伙失望。”
过了片刻,田宏伟皱着眉头上前一步,严肃地说道:
“你们作为矿企负责人,拖欠工资就是不对。你们说有困难可以理解,但也得拿出点诚意来。不能光靠嘴说,得有个具体的解决方案和时间节点,堵路的做法确实不妥,但也得把根源问题解决了,不然矿工们也是没办法。你们所谓的协调,不能只是给矿工们空画个饼,得让他们看到实际的行动。”
此时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但很快换上一副笑脸,试图缓和气氛:
“田书记,您消消气。我是羊草沟煤矿副矿长赵大勇,今天这个事我们知道错了,这事儿我们会重视的。刚刚来的路上我和李矿长还有我们张总电话里商量了一下,具体情况是这样的。”赵大勇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抹了抹额头微微沁出的汗珠,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张总的意思是,初步计划在三天内筹集一部分资金,先给大家发放一部分基本生活费,让大伙能维持基本生活。这资金嘛,得从各个渠道去拼凑,一部分是从之前一些还未结算清楚的小项目里想办法先预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要和几个合作商沟通,看看能不能先把尾款提前结一部分过来。不过这都需要时间去协调,每个环节都不能出岔子,所以还得劳烦田书记这边多担待担待。”
赵大勇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十天内,和供应商那边协商好接下来具体付款方案,然后把预付给设备维修钱供应商的挪用,当工资全部发给大家。这和供应商的协商也是个难题啊,供应商那边催得紧,咱们得和他们好好沟通解释,还得承诺后续的合作条件,争取他们的理解和配合。而且设备维修费用的挪用,也得符合相关规定和流程,得层层审批,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啊。”
田宏伟不为所动,继续说道:
“解决问题才是关键。你们要是真的重视,现在就开始着手解决,而不是一味地让矿工们等。三天内能到位多少?后续具体的实施进度要怎么跟进?这些都需要明确。”
副矿长赵大勇脸色有些难看,但也不好再反驳,只得说道:
“好,好,田书记的意见我们记下了。我们这就回去立刻安排相关人员制定详细的计划,今天晚上就把第一份计划书初稿拿出来,明确每天的事项、责任人 ,让大家都清楚每个阶段的进展,让大伙能真真切切看到我们的努力,争取尽快给矿工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大家也都散了吧,都散了吧。”
带头矿工却并不买账,说道:
“不行,你们不能光说空话。得先给我们个准话,什么时候能发工资,怎么解决后续的问题。”
副矿长赵大勇有些不耐烦了,但仍强忍着说道:
“行,我回头就把具体的方案和计划给大家一个详细的说明,今天大家先回去,好不好?”
田宏伟这时严肃地说道:
“既然是这样,你们必须明确一个时间节点,什么时候给矿工们答复,什么时候给出具体的解决方案,都要有个书面的东西。而且要尽快,别让矿工们等太久。同时,你们要保证整个过程中信息的公开透明,让矿工们随时能了解进度。”
副矿长赵大勇无奈地点点头:“好的,好的,我们一定照办。”
人群里有人说道:“那你们都这么说了,我们就在信你们一次。但要是再食言,可就不会有这么好的事了。” 这话引起了周围不少矿工的附和。
人群渐渐散去,带头矿工在人群里看了几眼田宏伟,嘴唇动了动,似有话想说却欲言又止。这一切被王生看在眼里。
田宏伟目光微冷望向逐渐散去的人群。
“王生后续你关注一下”。
田宏伟表情严肃,目光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语气沉稳而有力。
“好的,书记。”
王生恭敬地站在田宏伟身后,声音干脆利落地回应道。
身后的赵大勇不知不觉退后到人群后面,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喂”
赵大勇讨好般说道
“矿工都散了,一切都是按照张总吩咐办的。”
“哦,赵矿长,事情一定要办好了,别让他把事情闹大,影响到咱们的计划。对了,不光工资,还有之前说的给矿工子女就学的事儿,抓紧落实,得让他们都老老实实的,别再闹幺蛾子。”
赵大勇连忙点头哈腰,额头上冒出了更多的汗珠:
“徐老板您放心,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办。不过现在企业资金确实紧张,矿工这边情绪也不稳定,您看看能不能再给点支持?”
电话里不耐烦地说道:
“你看着办吧,只要别出什么岔子就行。未来矿上的效益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赵大勇诺诺连声,他深知这个电话的重要性,不敢有丝毫懈怠。挂断电话后,他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自己在矿企工作多年,为了眼前的利益,也做了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现在看到矿工们如此艰难,心里也不好受。但为了自己,又不得不继续按照他们的计划行事。
他想到自己刚刚在矿工面前承诺的解决方案,心里也没底。三天内筹集资金谈何容易,供应商那边也不会那么好说话,设备维修费用的挪用更是风险重重。但他又不敢违背徐老板的意思,只能在心里盘算着各种可能的应对方法。
他深知一旦事情闹大,不仅自己会受到影响,整个矿企都可能陷入危机。但他又不想失去这个难得的发展机会,毕竟在矿业领域,机会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来。
他叹了口气,决定先和矿企的其他高层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赵大勇和田宏伟等人道别,说回矿上研究方案,田宏伟又强调了一遍要求,随后赵大勇带人返回车里缓缓驶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