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姬瘫坐在不远处,神色恍惚,望着杨戬那陌生的魔躯。
眼神复杂难明,不知是悔是惧,还是其他。
杨婵则快步跑到废墟边缘,紧张地望着杨戬。
想靠近却又被那残余的威压和陌生的气息所阻,只能焦急地呼唤。
“二哥!你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天际祥云汇聚,仙乐隐隐。
一道仙光自九天落下,显露出一位手持拂尘、面容和善、身着天庭官袍的老者——正是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目光扫过下方狼藉的景象,尤其是在杨戬那庞大的混沌魔躯上停留了一瞬。
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惊悸与小心,但很快便恢复了职业化的和煦笑容。
“在下奉陛下之命特来下旨,诸位莫怪。”
他清了清嗓子,展开手中一卷散发着金光的帛书,朗声宣读,声音传遍四方:
“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敕曰:”
“今有杨戬,虽历劫波,然秉性坚毅,神通已成。特册封为 清源妙道真君 。”
“杨婵,性秉温良,德行无亏,特册封为 华山圣母 ,司掌华山福地。”
“瑶姬,往愆已赎,枷锁既去。免去其欲界神女之职,改封 巫山神女 ,居于巫山,静思己过,不得再履天庭。”
“钦此——”
听到这个旨意。
杨戬巨大的混沌魔瞳看向太白金星,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早已料到。
太白金星似乎早有所感,并不意外,只是对着杨戬的方向微微躬身,笑道。
“恭喜真君得受天封。陛下有言,真君伤势未愈,可先觅地静修,伤好后可上天一絮亲情。”
杨戬只是冷漠道:“知道了,你回去吧。”
太白金星见状,也不多言,又对杨婵和瑶姬嘱咐了几句,便驾起祥云,返回天庭复命去了。
待太白金星离去,场中气氛再次变得微妙。
杨婵感受着华山圣母的神职,又看向二哥那庞大的魔躯,担忧地问道。
“二哥,你……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杨戬目光扫过杨婵,又淡淡地瞥了一眼远处沉默不语的瑶姬。
巨大的魔躯开始缓缓收缩,最终化为一尊与常人无异、身着玄色劲装、黑发披散、额间竖痕愈发深邃冷峻的青年模样。
只是其周身那若有若无的混沌气息与冰冷的眼神,让人望而生畏。
“因果已了,我准备回东海,你有若事可来寻我。”杨戬对杨婵说道。
说完,他不再看瑶姬一眼,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混沌气流,消失在原地。
瑶姬看着杨戬消失的方向,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只是化作一声悠长而落寞的叹息,身形也渐渐淡去,朝着巫山的方向而去。
原地,只剩下杨婵一人,望着二哥消失的天际,又看了看母亲离去的方向,心中百感交集。
一家团聚的梦想彻底破碎。
…………
东海之滨,杨戬洞府。
历经一年休养,此地灵气愈发充沛。
府内一处精心打理的亭园,奇石罗列,灵泉淙淙,几株仙植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杨戬与三霄仙子围坐在一方白玉石桌旁。
如今的杨戬,气息内敛,身着简单的玄色道袍,黑发以一根玉簪束起。
若非额间那道愈发深邃、偶尔流转过一丝气息的竖痕,几乎与寻常清修道士无异。
只是那平静外表下,蕴藏的是足以撼动天地的混沌魔神之力。
云霄仙子端起一杯氤氲着灵气的香茗,举止优雅,她看着杨戬,开口道。
“恭喜师弟,不过一年光景,不仅稳固了境界,修为更是深不可测,当真可喜可贺。”
她言语恳切,却特地避开了桃山之事以及与瑶姬的因果,因为那是杨戬心中不愿多提的禁区,此时提及徒增尴尬。
杨戬闻言,神色平静,并无多少得色,微微笑道。
“云霄师姐过奖了。不过是侥幸渡过天罚,残存之身罢了。若非老师出手,恐怕我连凝聚肉身的机会都没有,早已在准提圣人手上化为飞灰了。”
他语气平淡,但在提起准提时,略带一丝嘲讽,显然这件事他不算完。
碧霄性子最是直率,早已按捺不住好奇,放下茶杯,凑近了些问道。
“我说杨戬,你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可是混沌魔神之躯啊!洪荒天地都不容的存在!你也真敢想,更真敢做!就不怕一个不慎,万劫不复吗?”
她心直口快,虽有关切,但更多的是一种对胆大包天行为的惊叹。
一旁的琼霄也一同附和,双妙目也盯着着杨戬,显然抱有同样的疑问。
她们姐妹与杨戬关系亲近,说话自然也少了许多顾忌。
杨戬看着她们好奇的目光,嘴角微微牵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些许自嘲,也有一丝历经生死后的淡然。
“此事,我确实准备不足。”
他坦言:“原本计划是回归洞府,做好万全准备再行尝试。奈何当时情势所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顿了顿,想起桃山前那决绝的一幕,眼神微暗,但很快恢复。
“只能说,世事难料。好在……最终算是撑过去了。”
云霄轻轻放下茶盏,声音柔和了几分,带着一丝后怕与郑重。
“我听老师提及,当时情形可谓凶险万分。那天罚之眼乃天道本源显化,在其之下,圣人之下的存在几无生路。老师言道,那本是必死之局……最终,竟是道祖亲自出手,驱散了天罚之眼,才让你得以幸存。”
她目光探究地看向杨戬,“师弟,可知其中缘由?道祖他老人家,为何会救你?”
杨戬摇了摇头,眼神中也带着同样的困惑。
“师姐所问,亦是杨戬心中未解之谜。当时我只感天道威压临头,自觉必死无疑,下一刻那天罚之眼便莫名消散,只闻道祖‘都散了吧’的法旨。至于道祖为何出手相救……”
他停顿片刻,缓缓道:“我也不知。或许,其中另有我等无法揣度的深意吧。”
亭园中一时陷入了沉默。道祖鸿钧,身合天道,其意难测。
他出手救下本该被天道抹杀的混沌魔神,这背后的因果,想想都让人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