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流第一次在罗浮的桃林见到呼蕾,是在一场初雪后。她刚结束剑修考核,玄色劲装沾着未化的雪粒,指尖还凝着练剑时残留的寒气,却在抬眼时撞进一片灼灼桃色——呼蕾正踮着脚摘枝桠上的雪桃,粉白的发梢落着雪,侧脸被阳光映得暖融融的,像枝头上熟透的桃子,连指尖都泛着浅粉。
“这位剑修姐姐,”见镜流望着自己,呼蕾晃了晃手里的桃子,声音脆得像落雪砸在花瓣上,“雪压过的桃子最甜,你要尝一个吗?”
镜流本不爱吃这些甜腻物,却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呼蕾递来的桃子还带着体温,咬下去时,清甜的汁水顺着舌尖漫开,竟压过了她口中常年不散的剑丸寒气。那天她们在桃林待了半响,呼蕾絮絮说着罗浮的四季,说春天桃花落满丹鼎司的石阶,说夏天能在桃树下听丹炉的嗡鸣,镜流大多时候只是听,偶尔应一声,目光却总落在呼蕾说话时微微扬起的嘴角,像落了片不肯化的暖雪。
后来她们总在桃林碰面。镜流练剑时,呼蕾就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手里拿着草药本子写写画画,偶尔抬头喊一声“姐姐小心”;呼蕾采草药时,镜流会默默跟在身后,替她拨开带刺的藤蔓,在她踩滑时稳稳扶住她的腰——指尖触到呼蕾温热的腰线时,镜流总觉得剑心都晃了晃,比对阵强敌时还要紧张。
转折发生在一场妖兽袭扰丹鼎司的夜里。当时呼蕾正守着刚炼成的丹药,妖兽的利爪冲破窗棂时,她只觉得眼前一暗,下一秒就被揽进一个带着冷香的怀抱。镜流的佩剑“霜眠”在月光下划出银弧,剑气斩落妖兽的瞬间,她将呼蕾护在身后,声音比往常更冷:“待在我身后,别动。”
战斗结束后,呼蕾才发现镜流的小臂被妖兽的利爪划开了口子,鲜血浸透了玄色衣袖。她拉着镜流的手,指尖都在抖,拿出伤药时眼泪掉在镜流的伤口上,烫得镜流心口发紧。“姐姐怎么这么傻,”呼蕾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镜流抬手擦去她的眼泪,指腹触到她温热的脸颊,终于说出藏了许久的话:“我不能让你出事。”
那天夜里,桃林的桃花落了一地,月光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呼蕾抬头时,正撞见镜流温柔的目光——那目光不像对敌人时的锐利,也不像对旁人时的清冷,只盛着她一个人,像雪后初晴的阳光,暖得让人心安。
后来每到初雪时节,镜流都会陪呼蕾去摘雪桃。呼蕾还是会踮着脚够高处的桃子,镜流却会先一步将桃子摘下来,递到她手里时,指尖总会轻轻碰一下她的指尖。呼蕾的脸颊会像桃子一样泛红,却会主动握住镜流的手,将两人的影子映在落雪的桃枝上,像一幅永远不会褪色的画。
霜刃映着桃色,冷香混着清甜,她们的故事,就藏在罗浮每一场初雪和每一次桃花盛开里,岁岁年年,永不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