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天爷,那道闪电劈下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眼睁睁看着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士兵瞬间变成焦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糊味,那味道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撤退!快撤退!萧绝声嘶力竭地大喊,一把将我拽到身后。
可已经来不及了。冰城上空那片黑云像口倒扣的大锅,把整片天空都遮得严严实实。又一道闪电劈下,这次直接落在我们中间,顿时人仰马翻。
我怀里那块凤血玉烫得厉害,像块烧红的炭。说也奇怪,虽然烫,却让我在刺骨的寒风中感觉到一丝暖意。这玉自从我失去凤脉之力后,就一直冰凉冰凉的,现在这样反常,怕是要出大事。
清浅!小心!
萧绝突然扑过来,抱着我滚到一旁。我们刚才站的地方被闪电劈出个焦黑的大坑,还在冒着青烟。
这样下去不行,我咬着牙说,得想办法破了这个邪阵。
可是谈何容易?那黑云笼罩的范围太大,我们根本靠近不了冰城。每次试图往前冲,就会被闪电逼退。已经有十几个士兵倒在血泊里,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交代在这儿。
就在这时,怀里的凤血玉突然发出一阵嗡鸣。那声音很轻,却奇异地穿透了雷声和喊杀声。更神奇的是,玉身上浮现出淡淡的金色纹路,那些纹路我从未见过,却莫名觉得熟悉。
娘亲...
我猛地一愣,这声音...是承宇?
环顾四周,除了厮杀中的将士,哪里有什么孩子。可那声明明那么真切,就像在我耳边呼唤。
宇儿?我下意识地喊出声。
公主!小心右边!阿雅的惊呼让我回过神。
一支淬毒的箭矢擦着我的脸颊飞过,要不是阿雅及时推开我,怕是已经中箭了。可就是这么一分神,我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那毒箭上附着的黑气,竟被凤血玉发出的微光驱散了!
难道...
我顾不上多想,解下凤血玉握在手中,朝着前方冲去。说来也怪,那些闪电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全都绕着我走。以我为中心,方圆十步之内竟然形成了一个安全区域。
快!都到我身边来!我朝将士们大喊。
士兵们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迅速向我靠拢。果然,只要进入这个范围,闪电就劈不下来。可这样也不是办法,我们被困在这里,进退两难。
清浅,你的玉...萧绝惊讶地看着我手中的凤血玉。
我低头一看,玉身上的金色纹路越来越亮,那些纹路渐渐汇聚成一只展翅凤凰的形状。更让我震惊的是,我竟然能感觉到一丝久违的暖流在体内流动——虽然很微弱,但确实是凤脉之力!
我好像...好像恢复了一点力量。我难以置信地说。
可没等我们高兴,冰城方向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吟唱。那声音忽高忽低,听得人头晕目眩。随着吟唱声,黑云中开始落下冰雹,每一颗都有鸡蛋那么大,砸在盾牌上砰砰作响。
是北狄大巫祭!一个熟悉北狄情况的将领惊呼,他在召唤暴风雪!
果然,不过片刻功夫,狂风卷着雪花扑面而来,能见度瞬间降到不足十步。寒冷倒是其次,最可怕的是,在这暴风雪中,凤血玉的光芒正在逐渐减弱!
不行,撑不了多久了。我焦急地说。
就在这危急关头,我忽然听见承轩的声音:娘亲不怕,轩轩帮你。
紧接着是承玥奶声奶气的声音:玥玥也帮娘亲。
这绝不是幻听!三个孩子的声音此起彼伏,虽然微弱,却异常清晰。更神奇的是,随着他们的声音,凤血玉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
那光芒如此强烈,竟然驱散了周围的暴风雪。以我为中心,出现了一个直径约三十步的圆形安全区。金光所到之处,冰雪消融,黑云退散。
这是...萧绝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我忽然明白了。是孩子们!是他们的呼唤激活了凤血玉中残存的力量!虽然我失去了凤脉之力,可孩子们继承了我的血脉,他们的心意通过血脉相连,唤醒了这块神玉真正的力量!
全军听令!我举起光芒万丈的凤血玉,随我冲锋!
这一次,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金光所向,邪术尽散。那些北狄士兵看见发光的凤血玉,竟然纷纷跪地叩拜,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祈祷。
他们在喊。懂北狄语的士兵翻译道。
原来在北狄的古老传说中,也有一位手持神玉、能召唤金光的神女。看来这凤血玉的来历,比我想象的还要神秘。
我们几乎没遇到什么抵抗就冲到了冰城下。城墙上的北狄守军看见发光的凤血玉,也纷纷放下武器。只有那个大巫祭还在负隅顽抗,站在城楼上继续吟唱咒语。
让我来。我深吸一口气,将全部心神集中在凤血玉上。
说来也怪,当我集中精神时,竟然能隐约感觉到三个孩子的气息。承宇的沉稳,承轩的活泼,承玥的娇憨,三种不同的气息通过凤血玉汇聚在一起,化作一道金色光柱,直射城楼!
大巫祭的吟唱戛然而止。他惊恐地看着那道金光,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金光过处,他手中的法器寸寸碎裂,整个人也被震飞出去,重重摔在冰墙上。
不...不可能...他吐着血,难以置信地瞪着我,凤脉明明已经...
你错了。我一步步走上城楼,凤脉从未消失,它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延续。
是的,我终于明白了。母后传承中提到的凤脉不绝,指的不是力量的传承,而是血脉的延续。当我生下三个孩子的那一刻,凤脉就已经在他们身上重生了。而我,作为母亲,成为了连接他们的纽带。
大巫祭闻言,突然疯狂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三个小杂种才是...
他的话没能说完。萧绝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但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至死都死死盯着我。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一定在后悔没有早点对孩子们下手。这个认知让我不寒而栗——必须尽快铲除所有知情者,否则孩子们将永无宁日。
攻下冰城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北狄王见大巫祭已死,很快就开城投降。可当我问起黑袍国师和守墓人的事,他却一脸茫然,说从未听说过这两个人。
这不对劲。如果北狄人不知道黑袍国师,那之前在江南和京城作乱的,又是谁在指使?
我们在冰城里搜查了三天,找到了不少邪术法器,却始终没有找到关于黑袍国师的线索。倒是在大巫祭的密室里,发现了一本用古北狄文写成的典籍,上面记载着一种叫做借胎转生的邪术。
以凤脉传人为鼎炉,借腹中胎儿重塑肉身...我读着玉衡翻译出来的文字,手止不住地发抖。
原来黑袍国师从一开始盯上的就不是我,而是我腹中的孩子!他之所以屡次作乱却又不下死手,是为了让我在危急关头激发凤脉之力,好让他趁机夺取胎儿的身体!
这个恶魔!萧绝气得一拳砸在墙上。
我也后怕不已。幸好当初生的是三胞胎,凤脉之力被分成了三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玉衡安慰道,三位小主子身上的凤脉之力已经觉醒,黑袍就算想打主意,也没那么容易得手了。
话虽如此,我还是放心不下。在冰城稍作休整后,我们立即启程回京。这一次,我要亲自守在孩子们身边,再也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回程的路上,凤血玉一直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我什么。有次宿营时,我梦见承玥哭着喊娘亲,惊醒后发现玉身滚烫。后来才知道,那晚承玥真的发高烧,太医用尽办法都退不下来,直到天亮才突然好转。
看来这玉不仅能传递力量,还能感应到孩子们的危险。这个发现让我稍感安心,至少以后孩子们再有不适,我能第一时间察觉。
半个月后,我们终于回到了京城。还没进城,就看见三个小身影站在城楼上翘首以盼。
娘亲!爹爹!
孩子们的声音隔着老远就传了过来。我再也忍不住,跳下马就朝城楼跑去。
慢点跑!萧绝在身后喊,自己却也加快了脚步。
在楼梯口,我们终于团聚了。三个小家伙像小炮弹一样冲进我们怀里,又哭又笑。我挨个摸着他们的小脸,确认他们都好好的,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娘亲,承宇突然指着我的胸口,你的玉玉在发光。
我低头一看,果然,凤血玉正散发着柔和的金光,那光芒温暖而不刺眼,像是在回应孩子们的呼唤。
因为它知道,我们一家人又在一起了。我笑着把三个孩子都搂进怀里。
回到宫里,我把这一路的经历原原本本地讲给孩子们听。当听到凤血玉发光驱散邪术时,承轩兴奋地拍手:我就说娘亲最厉害了!
承玥则好奇地摸着凤血玉:它也会想玥玥吗?
当然会,我把玉摘下来戴在小女儿脖子上,它最喜欢玥玥了。
说来也怪,玉一碰到承玥的皮肤,光芒就更亮了些。承宇和承轩也凑过来要戴,结果玉在三个孩子手中传来传去,光芒时强时弱,像是在跟他们玩耍。
看着这一幕,我忽然觉得,或许这才是凤血玉真正的用途——不是作为武器,而是作为纽带,连接着我们一家人。
晚上,我久违地睡了个好觉。梦里不再有黑袍和闪电,只有孩子们在御花园里追逐嬉戏的笑声。醒来时天已大亮,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暖洋洋的。
萧绝端着早膳进来,看见我醒了,笑着说:孩子们一早就来看过你了,见你睡得香,没舍得叫醒。
怎么不叫醒我?我连忙起身。
别急,他按住我,他们跟太傅上学去了。承宇还说,等放学了要给你背新学的诗呢。
听着这话,我心里暖暖的。这样的平淡日子,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可是平静之下,我总觉得还有什么在暗流涌动。那个黑袍国师真的就这么放弃了吗?还有那个逃跑的守墓人,他究竟躲在哪里?
这些问题像根刺,一直扎在我心里。但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我决定先不去想它们。至少现在,此刻,我们一家人是平安幸福的。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