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我这辈子都没这么手忙脚乱过。三个小娃娃像约好了似的,这个刚喂完那个就哭,那个刚睡下这个又醒了。奶娘请了四个都不够用,我整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在宫里转悠,衣裳前襟总是湿漉漉的,全是奶渍。
萧绝倒是挺会帮忙,就是笨手笨脚的。那天他非要给承玥换尿布,结果把自己裹进去了,急得满头大汗。我看着他那副狼狈样,笑得肚子上的伤口都疼。
可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北狄南下的消息就像一盆冷水浇了下来。那天我正在给承宇喂奶,玄风连通报都等不及就冲了进来,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公主!北狄十万大军攻破雁门关了!
我手一抖,差点把怀里的孩子摔了。雁门关...那可是北疆最重要的门户啊!
萧绝一把接过孩子,脸色铁青:消息确实吗?
千真万确。玄风声音发颤,守将殉国,现在北狄骑兵正在往南推进,已经连破三城了...
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发冷。这才安生几天啊,怎么又...
当晚,议事堂吵翻了天。主战派和主和派争得面红耳赤,老丞相气得直拍桌子:北狄狼子野心,必须打!
打?拿什么打?户部尚书跳起来,国库都快见底了,兵力也不够...
我坐在帘子后面,听着这些争吵,心里乱成一团麻。怀里的承轩好像感觉到我的不安,小声哭了起来。我轻轻拍着他,突然想起母后传承里关于北狄的记载——这个游牧民族最擅长闪电战,但后勤是他们的软肋。
别吵了。我掀开帘子走出去。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齐刷刷看向我。
我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北狄的进军路线:他们推进得太快了,粮草肯定跟不上。我们可以坚壁清野,断他们的补给线。
主和派的官员眼睛一亮:公主的意思是...
但不是不战。我转向萧绝,王爷,请你带五万精兵北上,不必正面交锋,只要拖住他们就行。
萧绝愣了一下:那你呢?
我随后就到。我平静地说,有些事,必须我亲自处理。
这话一出,满堂哗然。老丞相第一个反对:公主!您刚生产完,身子还没恢复,怎么能上战场?
正因为刚生产完,才更要去。我轻声道,北狄人最敬重母亲,这是我们的优势。
其实我还有句话没说——我感应到北狄这次出兵很不寻常,背后似乎有股熟悉的力量在操纵。很可能是当年逃走的那个黑袍国师...
散会后,萧绝把我拉到一边,眼睛都红了:清浅,你疯了吗?三个孩子才满月,你就要去冒险?
我看着他那焦急的样子,心里又暖又酸。这个总是护着我的男人,这次我是真的要让他担心了。
萧绝,我靠在他肩上,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他愣了一下:在镇国公府的雨夜...
那时候我什么都怕,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我轻声说,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要保护的人,有必须承担的责任。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长长叹了口气:我陪你去。
准备出征的这几天,宫里忙得人仰马翻。最让我揪心的是怎么安排三个孩子。最后决定让林远带着他们回凤鸣山,小莲和李大嫂随行照顾。
离别的那天,我看着奶娘怀里三个熟睡的小脸,眼泪止不住地流。承宇好像知道要跟娘亲分开,小拳头紧紧攥着我的衣角不肯放。
小主子放心,小莲红着眼睛说,我们一定照顾好三位小主子。
我狠心转身,不敢再看。马车驶出宫门时,我听见承玥的哭声从后面传来,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北上的路格外难走。我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坐久了马车就腰酸背痛。萧绝总是找借口停下来休息,其实我知道他是担心我。
这天我们在一个驿站歇脚,突然收到凤清羽的急信——他已经在北疆组织起第一道防线,但情况很不乐观。
北狄军中确实有古怪。他在信里写道,他们的士兵好像不知疼痛,受伤了还能继续作战...
我看得心惊肉跳。这分明是邪术!
越往北走,看到的景象就越让人心痛。沿途都是逃难的百姓,有个大娘抱着生病的孩子坐在路边,看见我们的车队,扑过来就磕头:大人,救救我的孙子吧...
我赶紧让随行太医给孩子看病。看着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我对萧绝说:这一仗,我们非赢不可。
十天后,我们终于到了前线。凤清羽在营门口迎接,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睛里全是血丝。
云姑娘,他声音沙哑,你们总算来了。
站在营地的了望塔上,能远远看见北狄大军的营火,密密麻麻像天上的星星。更让人不安的是,那边天空总笼罩着一层诡异的黑雾。
那就是邪术形成的结界。凤清羽说,我们的箭射进去就会偏离方向,士兵靠近了就会头晕目眩。
当晚,我独自在帅帐里研究地图。突然,怀里的凤血玉开始发烫。我顺着感应的方向走出营地,竟在月光下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个昆仑山的老修士!
道长?我又惊又喜,您怎么来了?
老修士神色凝重:贫道察觉北疆有至邪之气,特来相助。他指着远处的黑雾,这是噬魂阵,必须尽快破除,否则时间一长,范围内的生灵都会受到影响。
我心头一紧。难怪最近总觉得心神不宁...
回到营地,我立即召集众人商议。老修士画出了破阵的方法——需要五个方位同时施法,而且必须在月圆之夜。
可我们人手不够啊。萧绝皱眉。
我来负责两个方位。我说。
不行!萧绝和凤清羽异口同声。
最后争来争去,还是老修士打了圆场:公主身怀凤脉,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他掏出一串念珠递给我,这个可以护住心脉,防止邪气入侵。
破阵的日子定在三天后。这期间,北狄又发动了几次进攻,都被我们勉强挡了回去。我看着伤员营里那些痛苦的将士,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出发前夜,我怎么也睡不着。萧绝默默陪着我,在营帐外看月亮。
记得我们成亲那天吗?他突然问,你穿着凤袍,美得像仙女。
我靠在他肩上:等这场仗打完,我们带孩子们去江南看看吧。听说那里的桃花开得特别好。
他轻轻了一声,把我搂得更紧了些。
第二天傍晚,我们按照计划分头行动。我带着一队精锐悄悄绕到北狄大营后方,老修士和其他人各自就位。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噬魂阵开始运转。黑雾像活物一样蠕动,里面传来阵阵凄厉的哭嚎。我强忍着不适,按照老修士教的方法开始施法。
就在阵法即将被破时,异变突生——那个黑袍国师突然出现在阵眼处!
没想到吧,他狞笑着,我早就料到你们会来破阵!
他手中举着那个邪铃,铃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刺耳。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怀里的凤血玉烫得吓人。
公主!远处的萧绝想冲过来,却被黑雾困住。
眼看就要支撑不住,我忽然想起母后传承里的一段话——凤脉之力至阳至刚,正是邪术的克星。但需要以身为引,风险极大...
看着在黑雾中挣扎的将士们,我一咬牙,做出了决定。
以我之血,唤凤之魂!
我划破手掌,鲜血滴在凤血玉上。刹那间,耀眼的金光冲天而起,在空中凝聚成凤凰的形状。这一次的凤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实,连羽毛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凤凰长鸣一声,俯冲而下。所过之处,黑雾如冰雪般消融。黑袍国师惨叫一声,手中的邪铃寸寸碎裂。
阵法破了!
可我也耗尽了所有力气,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已经在营地的床上。萧绝红着眼睛守在床边,三个月的承轩居然在他怀里睡得正香。
孩子怎么...我惊讶地问。
凤清羽派人从凤鸣山接来的。萧绝声音哽咽,他说...说你可能想孩子了...
我接过熟睡的儿子,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这一刻,我突然特别想念凤鸣山上的另外两个孩子。
这场仗,还要打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