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我这辈子都没这么慌过。萧绝的手下找到我们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烧糊涂了,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我的名字。那个叫玄七的侍卫长看见主子伤成这样,眼睛都红了,看我的眼神特别复杂,好像既感激我又埋怨我。
别庄比我想象的还要气派,但我也顾不上细看。他们直接把萧绝抬进一间特别宽敞的屋子,又火急火燎地去请大夫。我守在他床边,看着他惨白的脸,心里揪着疼。要不是为了救我,他根本不会受伤。
大夫来看了之后直摇头,说这毒特别刁钻,虽然及时吸出来了,但余毒不清的话还是会留下病根。他开了个方子,又说最好配合药浴,能帮助排毒。
别庄后面居然有个温泉池子,水汽氤氲的,闻着有股硫磺味。下人们把熬好的药汁倒进池子里,水的颜色慢慢变成了深褐色。
玄七看着我,有点为难:“五小姐,主子现在神志不清,得有人在旁边照看着,免得......免得滑进水里。”
我的脸一下子烧起来了。这意思不就是让我......
可是看着萧绝难受的样子,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咬咬牙,我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
下人们都退出去之后,屋子里就剩下我们两个。水汽蒙蒙的,把他的轮廓都模糊了。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帮他解衣服。
说实话,我的手抖得特别厉害。从小到大,我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现在却要......可是想到他为我挡箭的样子,我又觉得不能退缩。
外袍解开的时候,我倒吸一口冷气。他背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伤疤,新的旧的叠在一起,看得人心惊肉跳。这得经历过多少生死关头,才会留下这么多伤痕啊。
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一道特别深的疤,他轻轻颤了一下。我赶紧缩回手,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这些伤,该有多疼啊。
好不容易把他扶进温泉里,我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药味混着水汽,闻着有点呛人。他靠在池边,眉头还是皱着的,但呼吸好像平稳了一些。
我就坐在池子边上,时不时试试他额头的温度。水汽把他的睫毛都打湿了,显得特别长。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安静的样子,平时都是冷冰冰的,现在倒像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动了一下,迷迷糊糊地伸手乱抓,正好抓住我的手腕。
“别走......”他声音特别哑,“娘......别丢下我......”
我心里一酸。原来他小时候也经历过被抛弃的痛苦吗?
“我不走。”我轻声说,反手握住他的手,“我在这儿陪着你。”
他的手指特别修长,掌心都是茧子,硌得我手疼。可是很奇怪,握着这只手,我反而觉得特别踏实。
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他的体温终于降下来了。我松了口气,想把手抽回来,却发现他握得特别紧。
“水有点凉了,”我小声说,“得再加点热水......”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睁开眼睛。那双眼睛特别黑,因为发烧显得水汪汪的,直直地看着我。
我一下子僵住了,连呼吸都忘了。
“浅浅?”他的声音还是很哑,但已经清醒了。
“你、你感觉怎么样?”我结结巴巴地问,想把手抽回来,可他握得更紧了。
他看了看我们交握的手,又看了看我通红的脸,嘴角慢慢扬起来:“你一直在这儿?”
我点点头,感觉脸上更烫了:“你发烧了,得有人看着......”
他突然用力一拉,我惊呼一声,差点跌进池子里。幸好及时用手撑住了,但袖子还是湿了一大片。
“你干什么!”我又羞又急。
他却笑了,笑得特别好看,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样子:“陪我泡一会儿?”
“你疯了吧!”我气得想打他,“我可是未出阁的姑娘!”
“反正我们有婚约,”他理直气壮地说,“早晚都是夫妻。”
这个无赖!我使劲想把手抽回来,可他握得死死的。水汽在我们之间缭绕,他的眼睛亮得吓人。
“放开我!”我又羞又恼。
他非但不放,还把我往他那边又拉近了一点。这下我们几乎脸贴着脸了,我都能数清他有多少根睫毛。
“谢谢你,”他突然特别认真地说,“又救了我一次。”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你也救过我,”我低下头,“我们扯平了。”
“扯不平了,”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腕,“我欠你的越来越多了。”
我的心跳得特别快,快得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这种感觉特别奇怪,又紧张又有点......期待?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玄七的声音:“主子,药熬好了。”
我像得了救星一样,猛地抽回手,结果因为太用力,往后踉跄了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萧绝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不是平时那种冷笑,是真正开心的笑。
我又羞又气,爬起来就往外跑。他在后面喊我,我理都不理。
跑到门口的时候,我回头瞪了他一眼。他还在笑,眼睛弯弯的,特别好看。
“混蛋!”我骂了一句,摔门出去了。
玄七站在门外,表情特别尴尬,显然刚才都听见了。我红着脸抢过他手里的药碗,头也不回地跑了。
回到给我安排的房间,我的心还在砰砰直跳。对着镜子一看,脸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这个萧绝,生病了还不老实!可是......可是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他带着笑意的眼睛。还有他背上那些伤疤,一道道都像是在诉说不为人知的故事。
这个人,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明明受了那么多苦,还能笑得那么......
等等,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猛地坐起来,使劲摇摇头。云清浅啊云清浅,你忘了娘亲的仇还没报吗?忘了柳氏母女还在虎视眈眈吗?怎么还有心思在这儿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可是......他背上的疤痕里,有一道特别奇怪,像是个烙印,又像是个......
是个字?
我愣住了。怎么会有人把字烙在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