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箭。黑压压的一片从山下射上来,把天空都遮暗了。我趴在关墙后面,听着箭矢叮叮当当打在石头上的声音,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旁边的二娃子吓得直哆嗦,我赶紧把他往身后拉了拉。
公主,他们上来了!狗蛋指着下面喊。可不是嘛,朝廷兵顶着盾牌,像蚂蚁似的往上爬。
我深吸一口气,试着调动体内的力量。手心刚冒出点火星子,突然一阵头晕——完了,关键时刻又使不出力了!
眼看敌人就要爬上关墙,我急得直跺脚。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妇女们的喊声:公主,让开!
回头一看,小莲带着十几个妇人抬着大锅跑上来,锅里滚烫的热油正冒着泡。小莲一声令下,热油哗啦啦浇下去,下面顿时响起杀猪般的惨叫。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小莲抹了把汗,冲我咧嘴一笑:跟您学的,不能总指望那些玄乎的能力。
这话说得我脸发热。是啊,我最近太依赖凤脉之力了,都忘了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办法。
接下来的战斗就顺利多了。滚石、擂木、热油轮着来,把朝廷兵打得哭爹喊娘。有个校尉模样的人好不容易爬上来,被大山一锄头就给砸下去了。
看见没?大山得意地挥舞着沾血的锄头,俺这老伙计比刀剑好使!
我忍不住笑了。可笑容还没收起来,就听见东边关口传来爆炸声——是萧绝守的方向!
这里交给你们了!我对玄风喊了一声,转身就往东边跑。
东边关口的情况比我们这边糟糕多了。三皇子不知从哪弄来的投石机,正对着关墙猛轰。萧绝带着人在废墟里苦苦支撑,个个灰头土脸的。
你怎么来了?萧绝看见我,眉头皱得死紧,快回去!
我还没说话,一块巨石就砸在我们不远处,震得地面直晃。少废话!我拽着他往掩体后面躲,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眼看着关墙就要被轰塌,我急得眼睛都红了。集中精神想着要保护大家,一定要保护大家...可那股力量就像跟我捉迷藏似的,怎么都使不出来。
就在这节骨眼上,凤清羽带着援军赶到了。他们从侧翼杀入敌军,把投石机的操作手杀得七零八落。三皇子见势不妙,只好暂时退兵。
战后清点,东边关口伤亡最重,死了十几个弟兄。萧绝胳膊上挂了彩,鲜血把袖子都浸透了。我一边给他包扎,一边掉眼泪。
哭什么,他抬手想擦我的眼泪,却牵动了伤口,疼得直抽气,又不是你的错。
就是我的错,我哽咽着,要是我能控制好那股力量...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凤清羽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递过来一壶水,要不是你及时赶到,东边关口就守不住了。
我摇摇头,心里还是难受。看着地上躺着的伤员,闻着空气里的血腥味,我突然特别想念凤鸣山上的日子。那时候多好啊,虽然清贫,但至少不用整天打打杀杀的。
晚上,我们三个坐在残破的关墙上守夜。月亮特别圆,照在血迹斑斑的石头上,泛着诡异的光。
三皇子不会善罢甘休的,凤清羽打破沉默,我了解他,这人特别记仇。
萧绝点点头:得想个办法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怎么解决?我问,难不成去刺杀他?
两人都没说话。我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真在考虑这个可能性!
不行!我猛地站起来,太危险了!
这是最快的办法。萧绝沉声道,只要三皇子一死,朝廷军队群龙无首,自然会退兵。
道理我都懂,可是...让萧绝去冒险,我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最后我们吵了一架。这是我第一次跟萧绝红脸,气得我直接跑回自己帐篷去了。
小莲看我眼睛红红的,什么也没问,默默给我打了盆洗脸水。我坐在床边生闷气,心里特别委屈。这个呆子,怎么就不知道珍惜自己呢?
半夜,我实在睡不着,又溜达到关墙上。没想到萧绝也在那儿,正望着山下的敌营出神。
还生气呢?他先开口。
我哼了一声,没理他。
他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过来。我借着月光一看,是半个烤红薯,还热乎着。
晚饭见你没吃,他声音轻轻的,特意给你留的。
我心里一软,接过红薯啃了一口,甜丝丝的。以后不许再说刺杀的事,我边吃边说,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轻轻了一声。
第二天,三皇子果然又来了。这次他换了个战术,不再强攻,而是把关口围得水泄不通。
他想困死我们。玄风忧心忡忡地说,我们的存粮不多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眼看着粮食一天天减少,大家都开始省着吃。有时候一顿饭就半个窝头,连孩子们都吃不饱。
这天我正发愁,二娃子神秘兮兮地拉我的衣角:公主,我知道有个地方长了好多蘑菇。
我跟着他往后山走,果然在一处隐蔽的山坳里发现大片野蘑菇。不只是蘑菇,还有野菜、野果,甚至找到了几窝野鸡蛋!
太好了!我激动地抱起二娃子转了一圈,你可立大功了!
靠着这些野味,我们又多撑了几天。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朝廷兵把下山的路都封死了,我们彻底成了瓮中之鳖。
最糟糕的是,伤员开始发烧。药品早就用完了,我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采草药熬汤。可这荒山野岭的,能用的草药实在有限。
看着兄弟们痛苦的样子,我心里像刀割一样难受。要是...要是母后在就好了,她懂医术,肯定有办法...
这个念头刚闪过,我脑子里突然冒出几个药方!就像早就存在记忆里似的,特别清晰。
我赶紧按方子采药熬煮,果然,伤员的烧慢慢退了!
公主,您什么时候学的医术?小莲惊讶地问。
我也说不清楚。这些知识好像突然就从脑子里冒出来了,连带着还有很多别的记忆——兵法、阵法、甚至还有一些治国之道。
守山老翁的虚影再次出现时,我忍不住问了这事。他笑着捋捋胡子:这是文慧皇后留给您的传承记忆。随着您的能力提升,这些记忆会慢慢苏醒。
原来母后早就把毕生所学都封存在我的血脉里了。摸着胸口发热的凤血玉,我忽然觉得特别温暖——母后一直在用另一种方式守护着我。
有了这些知识,接下来的日子好过多了。我教大家辨认可食用的野物,配置简单的伤药,甚至还改良了防守的阵法。虽然还是被围着,但至少不再像无头苍蝇了。
这天夜里,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母后站在一片花海里,温柔地看着我:孩子,是时候了...
我猛地惊醒,发现怀里的凤血玉正发着柔和的光。与此同时,东边天空突然亮起一道烟花——是萧绝发的信号!
援军到了!外面有人大喊。
我冲出帐篷,果然看见山下朝廷军的营地乱成一团。一支骑兵从侧翼杀入,旗号赫然是字!
是凤羽卫的援军!他们终于来了!
关口顿时沸腾了。大家拿起武器,准备里应外合。我看着山下厮杀的场面,突然觉得体内那股力量又开始涌动。
这一次,我没有抗拒,而是任由它在体内流转。当力量达到顶峰时,我轻轻跃上关墙,张开双臂——
一只巨大的凤凰虚影自我身后展开,发出清越的长鸣。虚影所过之处,朝廷兵纷纷弃械投降,而凤羽卫则士气大振。
三皇子在乱军中看见这一幕,吓得调转马头就跑。兵败如山倒,朝廷军彻底溃散了。
当萧绝带着援军登上关口时,我腿一软,差点栽下去。他及时扶住我,眼神复杂:刚才那是...
回家再说,我靠在他肩上,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这一觉睡得特别沉。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凤鸣山的房间里。窗外鸟语花香,仿佛之前的厮杀都是一场梦。
小莲端着粥进来,看见我醒了特别高兴:公主您可算醒了!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我这才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接过粥碗狼吞虎咽。其他人呢?我边吃边问。
都在外面庆祝呢,小莲笑着说,朝廷退兵了,三皇子重伤逃回京城,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来了。
我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果然,晚上萧绝来看我时,带来了一个消息:皇上病重,京城可能要变天了。
三皇子这一败,其他皇子肯定会有所动作。他神色凝重,京城一乱,各地藩王恐怕也要趁火打劫。
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突然觉得特别累。萧绝,我轻声说,我们能不能别管这些了?就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行吗?
他轻轻摸着我的头发,没说话。但我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从我是凤脉传人的那天起,就注定逃不开这些纷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