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我现在每天早上醒来都得愣会儿神。萧绝的胳膊沉甸甸地压在我肚子上,呼吸喷在我颈窝里,热乎乎的。成亲都一个多月了,我还是不太习惯身边多了个人。特别是这家伙睡觉特别不老实,总是把我当枕头抱,推都推不开。
醒了?他闭着眼睛含糊地问,手臂又收紧了些。
你压着我头发了...我小声抱怨,试着把头发从他胳膊底下抽出来。
他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帮我把头发捋顺。晨光从窗户缝里漏进来,照在他睡眼惺忪的脸上,看着居然有点可爱。说真的,要不是亲眼见过他杀伐决断的样子,我简直要以为这是个温顺的大狗狗。
今天该去查看新开垦的荒地了。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听说昨天有野猪祸害庄稼?
我点点头,也跟着爬起来。可不是嘛,大山天没亮就来敲门,说北坡那片新开的红薯地被野猪拱得乱七八糟。这些畜生精得很,专挑最嫩的红薯苗下手。
洗漱完走出屋子,寨子里已经热闹起来了。妇女们在井边打水洗衣,孩子们追着鸡鸭满院子跑,几个老汉坐在树下编筐子。看见我们,大家都笑着打招呼:王爷、公主早!
我特别喜欢听他们这么叫,感觉我们真成了一对寻常夫妻,过着柴米油盐的日子。
吃过早饭,我们往北坡走。路上碰到小莲挎着篮子采野菜,看见我就跑过来:公主,后山的竹笋长出来了,晚上给您炖汤喝?
好啊,我笑着点头,多采些,给大家加菜。
萧绝在我身边低声说:你现在越来越像个当家主母了。
我白了他一眼:还不是被你逼的。
北坡的情况比想象的还糟。野猪不仅拱了红薯地,连旁边刚种的玉米也遭了殃。大山蹲在地头,愁眉苦脸地扒拉着被踩烂的苗子。
这可咋整啊,他唉声叹气的,再这样下去,秋收要喝西北风了。
萧绝蹲下身检查地上的脚印:今晚我带人来守着。
不用,我突然有了主意,让我试试。
集中精神,我试着感受周围动物的气息。说来也怪,自从灵印归体后,我对山林里的生灵特别敏感。很快,我就找到了那群野猪的踪迹——它们正在后山的松林里睡觉呢。
我轻轻哼起一首古老的调子,那是前几天在温泉里突然想起来的,应该是母后以前唱过的安眠曲。随着歌声,一股柔和的力量像水波一样荡漾开去。
没过多久,松林那边传来呼噜声,野猪们睡得更熟了。
这样它们能睡到明天晌午,我收回心神,趁这功夫,在地周围撒些辣椒粉,野猪不喜欢那个味道。
大山目瞪口呆:这、这就解决了?
萧绝笑着拍拍他的肩:听公主的准没错。
回去的路上,萧绝一直若有所思。快到寨子时,他突然说:清浅,你的力量运用得越来越娴熟了。
我叹了口气:可我还是怕。每次使用这些能力,都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普通人了。
他握住我的手: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清浅。
这话让我心里暖暖的。是啊,有他在,我还怕什么呢?
下午我照例去给孩子们上课。寨子里现在有二十多个孩子,年龄参差不齐,教起来特别费劲。最大的狗蛋已经十二岁了,最小的丫丫才四岁,还经常尿裤子。
今天教他们认字,我在地上写了个字。
这就是字,我指着地上的字说,上面是屋顶,下面是只小猪。有房子,有牲畜,就是家了。
丫丫举手问:公主,那我们现在有家吗?
我鼻子一酸,摸摸她的头:有啊,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狗蛋突然说:可是我爹说,这里不是长久之计。朝廷迟早会打过来的。
孩子们都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我。我心里难受极了,这些孩子本该无忧无虑地玩耍,却要早早地面对这些残酷的现实。
不会的,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坚定,公主会保护大家,这里永远都是我们的家。
话虽这么说,下课后我还是忍不住去找萧绝。他正在和玄风、凤清羽商量事情,看见我来了,立刻停下话头。
怎么了?他敏锐地察觉到我情绪不对。
我把孩子们的担忧说了。玄风叹了口气:狗蛋他爹说得没错,朝廷最近确实不太平。听说三皇子得了势,正在拉拢军中将领。
凤清羽接话:家父来信说,三皇子比太子更激进,主张对凤鸣山用兵以立军威。
我心里一沉。最担心的事还是要发生了吗?
萧绝握住我的手:别怕,兵来将挡。
话是这么说,可接下来的日子,寨子里的气氛明显紧张起来。萧绝加大了训练强度,连女人和孩子都要学习基本的自卫。仓库里的粮食和药品清点了一遍又一遍,后山的密道也重新修整加固。
我则开始有意识地训练自己对凤脉之力的掌控。现在我已经能很熟练地同时操控冰火之力,还能小范围地影响天气。但每次使用能力后,都会特别疲惫,有次甚至晕倒在练武场上,把萧绝吓坏了。
以后不许这么拼命!他把我抱回屋里,眼睛都急红了。
我靠在他怀里,有气无力地说:可是我必须变强,才能保护大家...
保护大家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他轻轻擦去我额头的汗,还有我,还有玄风,还有寨子里的每一个人。
话虽如此,我还是不敢松懈。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习,晚上还要跟着萧绝学习兵法。有时候累得筷子都拿不稳,他就一口一口地喂我吃饭。
小莲看着直摇头:公主,您这样身子会垮的。
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时间不等人啊。
这天夜里,我又做了那个噩梦。梦见寨子被攻破,到处都是火光和惨叫声。这次我清楚地看见领军的人——是个穿着金色盔甲的年轻将领,眉眼间和太子有几分相似。
我尖叫着醒来,把萧绝也惊醒了。
又做噩梦了?他点亮油灯,担忧地看着我。
我把梦里的情形说了。他脸色越来越凝重:你描述的那个人,很可能是三皇子。
原来三皇子今年刚满二十,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也是主战派的代表人物。
看来这场仗是非打不可了。他叹了口气,把我搂进怀里,别怕,有我在。
第二天,我们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玄风和凤清羽。四人商量后决定,主动出击。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萧绝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这里是三皇子必经之路,我们可以在这里设伏。
玄风皱眉:可是我们人手不够,正面交锋胜算不大。
所以不能硬拼,凤清羽接话,得用计。
最后我们定下一个声东击西的计划。由萧绝带领主力吸引敌军注意,我和玄风趁机烧掉他们的粮草,凤清羽则带人在后方制造混乱。
计划定下来后,寨子里更加忙碌了。女人们连夜赶制干粮,男人们打磨兵器,连孩子们都帮着擦拭箭头。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临走前夜,我独自来到后山温泉。月光下的泉水泛着银光,我伸手拨了拨水,水面上浮现出母后的虚影。
孩子,她温柔地看着我,记住,力量的真谛在于守护,而非杀戮。
我点点头:母后,我害怕。怕保护不了大家,怕让您失望。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她的虚影渐渐消散,相信自己,也相信你选择的人...
回到屋里,萧绝正在收拾行装。看见我,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又去温泉了?
我靠在他肩上:萧绝,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
他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你也是。
这一夜,我们相拥而眠,谁都没有再说话。但我知道,我们都睡不着。
天快亮时,我悄悄起身,从箱底翻出那件凤袍。金线绣的凤凰在晨光中闪闪发亮,我轻轻抚过凤凰的翅膀,突然觉得特别安心。
穿这个太显眼了。不知什么时候,萧绝已经站在我身后。
我知道,我把凤袍仔细叠好,只是看看。
他帮我穿上软甲,动作特别轻柔:待会别逞强,情况不对就撤,知道吗?
我点点头,心里却在想:这一次,我不会再逃了。
寨门口,队伍已经集结完毕。看着整装待发的众人,我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些——因为这一次,我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
出发!萧绝一声令下,队伍缓缓向山下走去。
我站在原地,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小莲走过来,轻轻握住我的手:公主,回去吧,该准备下一步了。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玄风:我们也该出发了。
这一刻,我突然不再害怕了。因为我知道,无论前路如何,我们都在为同一个目标而战——守护这个来之不易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