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宝儿临危不乱,身形在方寸之地辗转腾挪,手中长鞭舞得密不透风,时而如蟒蛇缠身,勒得歹徒喘不过气;时而如毒蝎摆尾,抽打得他们惨叫连连。
鞭影纵横间,她甚至还能寻隙掷出匕首,割断一人企图撒网的绳索。
不过十几个回合,四名看似凶悍的歹徒便已躺倒在地,呻吟不止,身上布满鞭痕,狼狈不堪。
刘宝儿一脚踩在为首那人的胸口,长鞭梢头抵住他的咽喉,声音冷冽如冰:“说!谁派你们来的?目的何在?”
那歹徒头子还想嘴硬,刘宝儿脚下稍一用力,鞭梢又逼近一分,几乎要刺破皮肤。“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死亡的恐惧终于压倒了对雇主的承诺,歹徒头子颤声道:“不知道!只是收到线人的定金,让我们把你掳到悦来客栈天字乙号房……弄、弄乱你的衣服……然后……他会带人来……”
刘宝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怒意。
想要毁她名节?一定是李家,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她心念电转,立刻有了计较。
收回长鞭,她冷声道:“照原计划,送我去悦来客栈。”
“啊?”歹徒头子愣住了。
“记住,我是被你们‘打晕’后带去的。”刘宝儿语气不容置疑,“若敢耍花样,后果你们清楚。”
歹徒们面面相觑,但慑于她的武力,只得依言行事,战战兢兢地将“昏迷”的刘宝儿抬起,送往悦来客栈。
客栈房间内,刘宝儿被安置在床榻上,闭目假寐,感官却提升到极致,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脚步声迟疑地走了进来,停在床前。
那呼吸声……异常熟悉。
刘宝儿心中一震,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
来人竟是苏云澈!
他站在床前,脸色苍白,眼神复杂地看着“昏迷”中的她,充满了痛苦、挣扎和一丝……近乎疯狂的占有欲。
他口中喃喃低语:“宝儿……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太子……我哪里不如他……若是……若是生米煮成熟饭……你是不是就……”
他的手颤抖着,伸向她的衣带,却又像被烫到般缩回。
如此反复数次,显是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最终,那被嫉恨扭曲的念头似乎占据了上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开始动手宽解自己的外袍。
就在他脱去外袍,犹豫着要躺到刘宝儿身边时——
“大师兄!” 刘宝儿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来,目光清亮而锐利,直直射向苏云澈,“你到底要做什么?!”
苏云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连退两步,脸上血色尽失,又是羞愧又是慌乱:“宝儿……你……你没晕?”
“我若真晕了,岂不是任由你做出追悔莫及之事?”刘宝儿声音冰冷,带着深深的失望,“大师兄,我从未想过,你会与李家联手,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我没有和她联手!”苏云澈急忙辩解,脸上满是屈辱。
“是她……是她派人告诉我,说你在此处有难,让我来救你……我……我只是一时糊涂……” 他的辩解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
就在这时,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李知婉那故作惊慌的声音:“殿下!殿下您快看!就在这里面!妾身收到消息,说刘小姐她……她与人在此私会!”
“砰!”的一声,房门被大力踹开!
门口,赫然站着脸色铁青的尹昊清,以及他身后,一脸“震惊”与“痛心”的李知婉。
李知婉算准了时间,就是要让太子亲眼看到这“捉奸在床”的一幕!
她深知太子性格冲动急躁,见此情景,必定怒不可遏,到时候……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李知婉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如同见了鬼一般。
尹昊清冲进房间,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坐在床沿、衣衫凌乱的刘宝儿,他根本没看旁边只穿着中衣、脸色惨白的苏云澈,一个箭步冲到刘宝儿面前,紧张地抓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
“宝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焦急和关切,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与愤怒。
刘宝儿看到他,心中一定,轻轻摇了摇头,握住他的手:“我没事,殿下。我将计就计,等他们自投罗网。”
尹昊清这才长长松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这时才将冰冷的目光转向一旁呆若木鸡的苏云澈,眼神如同在看一堆垃圾,但他却没有立刻发作,而是转头,轻声问刘宝儿,语气带着一种全然的信赖和依赖:
“宝儿,这个人,你想怎么处理?”
那姿态,仿佛刘宝儿才是主宰,而他只是听令行事的护卫。
李知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这……这怎么可能?!太子不是应该暴跳如雷,质问刘宝儿吗?
他不是应该觉得被背叛、被羞辱而大发雷霆吗?
怎么会是这般……这般小心翼翼、唯命是从的模样?!他甚至问刘宝儿该怎么处理?!
刘宝儿看向面如死灰的苏云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更多的是决然。
她冷声道:“大师兄与此事虽说参与了此事,但是受人蒙蔽,他毕竟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就不追究了吧,先送他去东宫,等会儿我有话要问他。至于幕后主使……”她的目光转向门口脸色煞白的李知婉。
“好!就依你!”尹昊清毫不犹豫地点头,立刻对门外喝道:“来人!将苏云澈拿下,送交东宫!还有,守住门口,没有孤的命令,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去!”
他完全无视了李知婉,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
李知婉看着尹昊清对刘宝儿那副言听计从、呵护备至的样子,再看到侍卫进来毫不客气地押走失魂落魄的苏云澈。
她踉跄一步,靠在门框上,脸上血色尽失,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和崩塌。
她算计了一切,却唯独没有算到,那个曾经冲动易怒的太子,在刘宝儿面前,竟会变得如此……听话!
尹昊清小心翼翼地将刘宝儿扶起,柔声道:“我们回去,这里污秽。”
自始至终,他没有对刘宝儿发出一句质问,没有一丝怒气,只有满满的心疼和信任。
李知婉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第一次真正感觉到,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不是输给刘宝儿的容貌或心计,而是输给了太子那颗早已不属于她的、坚定不移的心。
这,真让无计可施。
李知婉竟然呵呵笑了起来,感觉道自己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