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儿站在县衙门口,盯着那个刚进去的背影。
那就是苏云?
她原本以为,能做出这么多事的人,怎么也得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官员。
可眼前这人,看着也就二十出头。
“郡主,要进去吗?”阿影问。
“不急。”赵灵儿摇头,“先在外面看看。”
两人在县衙门口转了一圈。
县衙很大,五层楼高。外墙是灰色的,看着就很结实。
门口站着几个衙役,都穿着统一的衣裳。
“这位公子,有事吗?”一个衙役走过来。
赵灵儿压低声音:“在下从汴京来,听闻青石县繁华,特来游学。”
衙役点点头:“那您来对了。青石县现在可是远近闻名。”
“能进去看看吗?”
“这……”衙役犹豫了一下,“县衙不让随便进。不过您要是想了解青石县,可以去旁边的商会。”
“商会?”
“对。”衙役指着旁边一座三层楼,“那里专门接待外来客商。您去那儿问问,肯定能了解不少。”
“多谢。”
赵灵儿转身往商会走去。
商会门口挂着牌匾,上面写着“青石商会”四个大字。
门口站着个伙计,正在招呼客人。
“客官,请进请进。”
赵灵儿走进去。
商会里很宽敞。一楼是大厅,摆着几张桌子。墙上挂着各种告示。
“这位公子,您是来做生意的?”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走过来。
“不是。”赵灵儿说,“在下从汴京来,想了解一下青石县。”
“了解青石县啊。”掌柜笑了,“那您可问对人了。”
他招呼赵灵儿坐下,倒了杯茶。
“您想了解什么?”
“就是……”赵灵儿想了想,“青石县为什么发展得这么快?”
“这话说来就长了。”掌柜坐下来,“您是不知道,一年前的青石县,穷得叮当响。”
“那时候黄河年年发水,百姓连饭都吃不上。”
“后来呢?”
“后来苏县令来了。”掌柜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一来,就开始修大堤。”
“修大堤?”
“对。”掌柜点头,“那大堤修得又高又厚。去年黄河发大水,别的地方都淹了,就青石县没事。”
“百姓这才安心了。”
赵灵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然后呢?”
“然后苏县令就开始盖房子,修路。”掌柜继续说,“您看看外面那些楼房,都是这一年盖的。”
“还有那水泥路,平得跟镜子似的。”
“这些都是苏县令想出来的?”
“可不是。”掌柜压低声音,“苏县令可了不起了。他会一种法子,能让石头变软。”
“变软?”
“对啊。”掌柜比划着,“就是那个水泥。用那东西盖房子,又快又结实。”
赵灵儿皱眉。
这和外面传的妖法,好像不太一样。
“那苏县令平时都做什么?”
“做什么?”掌柜想了想,“他每天都在县衙办公。有时候去工地看看,有时候去百姓家里走走。”
“就是个普通官员?”
“普通?”掌柜摇头,“那可不普通。苏县令对百姓好得很。”
“您是不知道,以前青石县的百姓,一年到头也攒不下几个钱。”
“现在呢?”
“现在啊。”掌柜笑道,“只要肯干活,一个月能挣好几两银子。”
“这么多?”
“可不是。”掌柜说,“苏县令说了,干活就得给工钱。而且给得还不少。”
赵灵儿沉默了。
看来苏云,确实不是外面传的那样。
“对了。”掌柜突然想起什么,“您要是想更了解青石县,可以去参观一下。”
“参观?”
“对。”掌柜从柜台里拿出一张纸,“这是参观券。十两银子一张,包吃包住,还有人讲解。”
赵灵儿接过纸看了看。
上面写着“青石县参观凭证”,还列了一堆参观项目。
“这……”
“您别嫌贵。”掌柜说,“这可是苏县令亲自定的价。来参观的人多得很,您要是不买,过两天就没了。”
赵灵儿犹豫了一下。
“那就买两张吧。”
“好嘞。”掌柜收了银子,递给她两张凭证,“您拿着这个,明天一早去县衙门口集合。会有人带您参观。”
“多谢。”
赵灵儿收起凭证,离开商会。
阿影跟在后面。
“郡主,买参观券干啥?”
“买都买了。”赵灵儿说,“正好看看青石县到底是什么样。”
两人在街上转了一圈。
街上的店铺很多。有卖吃的,有卖用的,还有几家客栈。
“先找个地方住下。”
两人走进一家客栈。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掌柜的问。
“住店。要两间房。”
“两间房啊。”掌柜的看了看账本,“还有。上房一间一百文,中房一间五十文。”
“要两间上房。”
“好嘞。”掌柜的收了银子,“您二位楼上请。”
赵灵儿跟着掌柜上了楼。
房间很干净。床铺整齐,桌椅齐全。窗户是透明的玻璃,能看到外面的街景。
“客官,您满意吗?”
“满意。”
“那您先休息。晚上有热水,要用的话叫一声就行。”
掌柜的退下了。
赵灵儿坐在床上,看着窗外。
街上依然热闹。有卖东西的,有买东西的,还有几个孩子在玩耍。
这就是青石县。
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没有妖怪,没有邪术。
只有一个年轻的县令,和一群安居乐业的百姓。
“郡主,您在想什么?”阿影推门进来。
“在想苏云。”赵灵儿转过身,“你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属下不知。”
“我也不知道。”赵灵儿站起身,“不过明天就能见到了。”
她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县衙。
那座五层高的楼,在夕阳下显得格外醒目。
苏云,就在里面吗?
县衙里。
苏云坐在书房,看着桌上的一堆文书。
“大人,这是今天的工程进度报告。”李铁递过来一份文书。
苏云接过来看了看。
“水泥厂的产量还是不够。”
“是。”李铁说,“现在到处都在盖房子,水泥根本不够用。”
“那就再建一座水泥厂。”苏云放下文书,“选址的事交给你。”
“是。”
“还有。”苏云继续说,“明天有一批人来参观。你安排一下,别出岔子。”
“明白。”
李铁退下了。
苏云站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是青石县的街景。
一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凉。
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繁华的县城。
他做到了。
可这还不够。
青石县只是个开始。
他要让整个大宋,都变成这样。
“大人。”门外传来声音。
“进来。”
王德推门进来。
“大人,汴京那边传来消息。”
“什么消息?”
“陛下已经下旨,要在三地试点推广青石县的法子。”
苏云转过身。
“三地?”
“对。”王德点头,“河南府,京兆府,江宁府。”
苏云沉默了片刻。
“看来陛下是真的下决心了。”
“是。”王德说,“不过朝堂上反对的声音很大。”
“反对?”苏云冷笑,“他们当然要反对。”
“大人,您不担心?”
“担心什么?”苏云走回桌前,“只要三地试点成功,那些反对的声音自然就消失了。”
“可万一失败呢?”
“不会失败。”苏云的声音很平静,“我有信心。”
王德看着苏云,心里有些佩服。
这位大人,总是这么自信。
“对了。”苏云突然想起什么,“明天来参观的人里,有没有什么特殊的?”
“特殊的?”王德想了想,“倒是有一个。”
“谁?”
“一个叫赵明的年轻人。”王德说,“从汴京来的。”
“汴京?”苏云皱眉,“查清楚了吗?”
“还没有。”王德摇头,“不过看着不像普通人，还带着个随从。”
“盯紧了。”苏云说,“别出岔子。”
“是。”
王德退下了。
苏云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
茶水已经凉了。
他放下茶杯,看着窗外。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