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宿醉带来的头痛让她呻吟了一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华丽的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她习惯性地看向床边惯常摆放鸟架的位置,却发现空空如也。
(索菲亚内心:玛格丽特呢?又跑去哪里玩了?)
她撑着还有些发软的身体坐起,目光随意扫向门口,准备呼唤女仆。然而,下一秒,她的动作僵住了,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房门口,背对着房门,一动不动地站立着一个陌生的少年身影!他穿着明显不合身的、略显宽大的深色侍从袍子,红色的头发有些凌乱,身形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
“啊——!”索菲亚吓得失声尖叫,下意识地用被子裹紧自己。
门外的女仆听到动静,立刻推门而入,紧张地问道:“小姐!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索菲亚脸色煞白,手指颤抖地指向门口那个身影:“他……他是谁?!为什么在我房间里?!”
她的尖叫声也惊动了门口站着的少年,他猛地转过身——正是化为人形的约林。他被索菲亚的尖叫吓了一跳,脸上写满了窘迫和慌乱,一夜未眠的疲惫也清晰可见。
女仆看了看约林,连忙对索菲亚解释道:“小姐,您别怕!他是玛格丽特呀!”
“玛格丽特?”索菲亚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再次仔细打量那个红发异瞳的少年。确实,房间里不见了七彩鸟的踪影。
女仆继续道:“是的,小姐。昨晚……不知怎的,玛格丽特就变成这样了。他守了您一晚上,一直没合眼,就站在门口。早上我们来给您送早餐,他说您还在睡,让我们别打扰您,我们就没进来。”
索菲亚环顾房间,确实找不到那只熟悉的小鸟了。她揉着发痛的额角,努力回忆昨晚的情形。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舞会上旋转的灯光、无数张面孔、一杯接一杯的酒,还有……好像最后是那个有点像马修哥哥的阿曼先生送她回来的?具体细节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索菲亚内心:玛格丽特……变成了人?这怎么可能!它明明是大哥精心为马修哥哥挑选的六岁生日礼物,据说是什么稀有品种的‘神鸟’……可神鸟会变成人吗?还是说……它其实是能化形的魔族?)
女仆见索菲亚似乎冷静了一些,便行礼退了出去,留下仍在震惊中的索菲亚和不知所措的约林。
约林看着索菲亚惊疑不定的眼神,心中暗暗叫苦。他硬着头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诚恳而无害:“小、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昨晚看到有个陌生男人送您回来,您好像喝醉了……晚上您这边又没人把守,我……我怕有人对您图谋不轨,所以就……”他指了指门口的位置,“我这就退下,您先清醒一下。”
索菲亚看着少年清澈(虽然异色)眼眸中的慌乱与真诚,不似作伪,心中的恐惧稍减,但疑惑更浓。她点了点头,声音还有些干涩:“好……你先出去吧。”
约林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出了房间,并轻轻带上了门。
城主书房
与此同时,卡拉姆正在他的书房里,听着妻子莫雷娜的叙述。莫雷娜将昨晚在花园里发生的离奇事件,以及约林关于一个少年送索菲亚回房的担忧,都详细地告诉了卡拉姆。
“……事情就是这样,”莫雷娜轻声道,“玛格丽特突然变成一个少年,那个少年,红发,异色瞳,一蓝一黑,看起来十五六岁模样。”
卡拉姆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卡拉姆内心:玛格丽特变成人?红发异瞳……这种特征,绝非普通魔族或已知种族。……我当年到底带回了一只什么样的‘鸟’?还有那个把索菲亚带回来的少年…在这种时候接近索菲亚……)
他沉吟片刻,对莫雷娜说:“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别声张,我会派人暗中留意那个……‘少年’,也查查这个少年(阿曼)的底细。索菲亚那边,让她自己先消化一下,稍后我会找她谈谈。”
索菲亚在床上呆坐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消化了“玛格丽特变人”这个惊天事实。她穿好衣服,决定去找贝伦哥哥商量——在她心里,四哥虽然有时让人捉摸不透,但关键时刻似乎总能给出主意。
她来到贝伦的房间外,敲了敲门,里面却无人应答。正疑惑间,贝伦的另一位贴身侍女从走廊另一端走来,见到索菲亚,优雅行礼:“索菲亚小姐,您是找贝伦大人吗?他和卡拉姆大人正在餐厅用午餐。”
索菲亚道谢后,便转向餐厅的方向。她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该如何向兄长们开口说玛格丽特的事情。
走进宽敞明亮的餐厅,里面已经颇为热闹。卡拉姆与莫雷娜坐在主位,旁边是他们的五个女儿,年龄从十岁到三岁不等,正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过继来的儿子夏,则由奶妈抱着,坐在莫雷娜身边,好奇地抓着一个银质小勺。贝伦果然也在,他坐在卡拉姆的右手边,姿态慵懒地用餐巾擦拭着嘴角,似乎刚听完卡拉姆说的什么,眼神若有所思。
看到索菲亚进来,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几个小妹妹立刻甜甜地叫着“索菲亚姐姐”。莫雷娜对她温柔一笑,卡拉姆则点了点头,语气平和:“醒了?头还疼吗?过来坐下吃点东西。”
贝伦的目光在索菲亚脸上停留了一瞬,唇角勾起惯有的、略带戏谑的弧度:“我们的小公主终于酒醒了?昨晚可是成了舞会的焦点呢。”
索菲亚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空位坐下。侍女立刻为她端上餐点和舒缓头痛的花草茶。
她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提起玛格丽特的事情。餐厅里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切入那个离奇的话题。她小口喝着茶,偷偷观察着卡拉姆和贝伦的神情,试图找到合适的时机。
(索菲亚内心:直接说玛格丽特变成了一个红头发的少年?他们会相信吗?大哥会不会觉得我还没睡醒?四哥又会怎么想?)
而此刻,约林(玛格丽特)正忐忑不安地待在分配给“临时侍从”的狭窄房间里,思考着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化形,以及未来该如何应对这个复杂的世界和那位他必须守护的公主。他不知道,关于他的讨论,即将在拉西拉的最高权力者之间展开,而他与索菲亚,乃至整个拉西拉的命运,也因他的化形,悄然滑向了一个更加未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