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的光芒如同碎裂的星子,在约林眼前炸开时,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后背的伤口突然传来尖锐的剧痛,像有无数根细针扎进骨髓,暗魔法残留的毒素顺着血液蔓延,让他四肢百骸都泛起冰冷的麻痹感。
“咳……”约林忍不住闷咳一声,指尖攥着的硬物差点脱手。他想扶住身旁的木箱稳住身体,视线却突然开始模糊——大礼堂的喧嚣、娜汀淬血的红眸、暗魔法炸开的紫芒,像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闪过,耳边的风声也变得遥远,只剩下心脏狂跳的“咚咚”声,震得耳膜发疼。
“约林?”优的声音冷冽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她刚从传送的眩晕中缓过神,目光就落在约林惨白如纸的脸上。他黑色西装后背的血渍已浸透布料,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暗沉的红,连平日里挺直的脊背,此刻都弯得像根快要折断的芦苇,“你的伤口在渗血。”
约林想开口说“无碍”,喉咙却像被暗魔法的余劲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怀里的东西越来越沉,像要把他拽进无边的黑暗。前世加班到心梗时的窒息感骤然袭来,眼前的景象彻底陷入一片漆黑,他腿一软,重重地往地上倒去。
“小心!”优眼疾手快,侧身用手肘抵住约林的后背,却被他下坠的力道带得踉跄两步,白色丝绸礼服的裙摆扫过地上的碎石,划出几道浅痕。她看着约林紧闭的双眼,淡红色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呼吸微弱得几乎要融进潮湿的空气里,指尖下意识地收紧——这是她第一次见这个总把“战术”挂在嘴边的少年如此脆弱,连紧抿的嘴角,此刻都透着毫无生气的苍白。
传送后的地点是学院废弃的地下储藏室,潮湿的霉味混着陈年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只有墙角一盏快要熄灭的魔石灯,泛着微弱的橙黄光芒,照亮周围堆积的破旧木箱和生锈器械。优费力地将约林扶到干燥的木箱旁,让他靠坐好,动作精准却克制,没有多余的触碰。她指尖掠过约林后背的伤口,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滚烫的温度,暗紫色的魔光在布料下若隐若现,是娜汀暗魔法的残留,正一点点侵蚀他的魔力源。
“撑住。”优的声音依旧简洁,从制服内袋里掏出莱芽之前塞给她的解毒药膏——当时她还嫌这药膏气味刺鼻,此刻却捏得指节泛白。她用匕首小心地挑开约林后背西装的破口,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暗紫色纹路像藤蔓般缠绕着皮肤,看得她眉峰微蹙。
药膏刚敷上伤口,约林的身体就猛地抽搐了一下,眉头紧紧皱起,嘴唇无意识地动了动,发出细碎的呓语:“金属匣……别被抢……N……”
优的动作顿了顿。金属匣?N?这两个陌生的词让她心里泛起疑问——约林怀里藏的是什么?这个“N”又是谁?他方才在大礼堂后到底经历了什么,要如此惦记一个匣子和一个陌生名字?她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可看到约林苍白如纸的脸、几乎要停的呼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现在追问,只会扰他意识,甚至可能加重伤势。
她抬手,指尖极轻地抚平约林皱起的眉头,动作快得像只是掸去灰尘,声音压得很低,冷冽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你的东西,没人能碰。”
优俯身,小心翼翼地从约林怀里取出那个冰凉的物件——是个刻着银色鸢尾花纹章的金属匣,入手沉甸甸的,匣身泛着冷光,显然不是普通物品。她心里的疑问更重,却只是将金属匣塞进木箱深处,用一块破旧的亚麻布盖住,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既然约林拼了命要护着它,那这匣子一定重要,她暂时替他守着便是。
魔石灯的光芒越来越暗,地下储藏室的温度也越来越低。优解下礼服外搭的薄纱披肩,这是月特意为她缝的装饰,轻如蝉翼却能挡风。她将披肩搭在约林肩上,动作克制地调整了一下,确保能遮住他渗血的后背,又用仅剩的魔力凝聚出一道微弱的暗影屏障,挡住从门缝里灌进来的冷风——她没忘了自己是魔族,暗影魔力能暂时隔绝外界的窥探,也能护住约林不受寒气侵袭。
她退到两步外的木箱旁,背靠着冰冷的木头,目光落在约林身上。魔石灯的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连卷毛黑发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优的眉峰拧得更紧,心里掠过一丝焦虑——解毒药膏只能暂时压制毒素,若天亮前找不到专业治疗,暗魔法的余劲迟早会蔓延到他的心脏。可她没再多说一个字,只是静静站着,像一尊冷硬的雕像,唯有眼底的警惕,暴露了她的在意。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有金属碰撞的声响——是学院护卫的巡逻声!优的身体瞬间绷紧,侧身挡在约林身前,暗影魔力在指尖悄然凝聚。她不能让护卫发现他们,更不能让约林昏迷的消息传出去,否则娜汀一旦察觉,定会趁机找上门,到时候别说护着约林,连那个神秘的金属匣都可能保不住。
脚步声在门口停顿了几秒,又渐渐远去。优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白色礼服的领口贴在皮肤上,透着冰凉。她回头看向约林,他依旧昏迷着,眉头却舒展了些,呼吸也平稳了些许,似乎暂时脱离了危险。优没有靠近,只是维持着暗影屏障,将心里的疑问压得更深——关于金属匣,关于N,关于约林昏迷前的遭遇,她会等他醒了再问。现在,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守在这里,等天亮后找到机会联系莱芽和艾拉拉,带他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魔石灯终于彻底熄灭,地下储藏室陷入一片黑暗。优依旧背靠着木箱,目光落在约林的方向,在寂静中静静等待。黑暗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她的冷静下藏着担忧,克制中裹着在意,却始终没再靠近半步——她是优·黯影,再怎么在意,也不会做那些黏腻的触碰,唯有沉默的守护,是她能给出的、最直白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