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视线嚣张地扫过热火朝天的工地,又掠过小院门口的食客,眼神里满是贪婪。
“行啊你,用我家的钱,在这穷山沟里搞得有声有色啊?”
“又是停车场又是露营区,还他妈搞天然浴场?”
他进村时就打听过陈林的情况。
他,就是魔都刘总的宝贝儿子,刘阿生。
话音刚落,他身后十几辆黑色越野车上,跳下来三十多个壮汉。
个个肌肉虬结,眼神不善,直接将小院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刘阿生认定,陈林一个刚毕业的穷光蛋,哪来这么多钱?
必然是黑了他家的三千万!
陈林脸上的笑容未变,只是那笑意,再也没抵达眼底。
终于来了。
比他预想的,晚了几天。
他拍了拍衣角,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你家的事,跟我没关系。不管你信不信!”
“呵呵!”
刘阿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
“老子信不信不重要!”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瞬间阴冷。
“重要的是,钱,你今天必须给!”
陈林摊了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那我也没办法。”
“没办法?”
刘阿生脸上的横肉抽动了一下,他伸出手指,点过远处的工地和身后的农家小院。
“你要是不给钱,你这破工程,一根桩都别想打下去!”
“还有你这破店,我这三十多个兄弟,从今天起,就天天来你这儿吃饭!”
“一人一桌,点两个最便宜的菜,从早坐到晚!”
陈林的脸色,终于沉了下去。
“你在威胁我?”
“老子就是威胁你,怎么了?”
刘阿生把下巴扬得老高,那副你能奈我何的嚣张嘴脸,看得人拳头发痒。
陈林身旁的高起强,一张脸已经阴沉得可怕。
建工集团在宜城是什么地位?
他高起强是什么人物?
今天市长亲临的开工典礼,居然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要让他的工程干不下去?
“不让我们开工?”
高起强被气笑了,他一步跨出,挡在陈林身前。
“那你试试看!”
“在宜城这片地,还没人敢在我建工集团工地上闹事!”
刘阿生斜着眼,把高起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眼神更加轻蔑。
“你谁啊?穿得人模狗样。”
他“呸”的一口唾沫吐在地上。
“哦,你就是那什么破建工集团的老板?我劝你识相点,赶紧滚蛋!这是我跟这小子的私人恩怨,你掺和进来,别怪老子让你这破公司开不下去!”
高起强彻底被气乐了。
他纵横宜城商界二十年,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还嚣张的。
这边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小院里的食客和周围的村民。
无数人放下碗筷围了上来,对着刘阿生和他那辆车指指点点。
“哪来的二愣子,开个大G就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笑死,在高董面前说要停他的工?这哥们儿喝了多少假酒?”
“他刚说啥?几千万的项目?他是不是不知道陈老板这农家乐一天流水多少?格局小了啊兄弟!”
议论声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一直没说话的安昌林,此刻终于缓缓开了口,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份量。
“年轻人,这个项目,是市里扶持的重点项目。你确定,要让工地做不下去?”
刘阿生扭头看向这个穿深色夹克的男人,见他其貌不扬,更是满脸不屑。
“重点项目?哈哈哈哈!”
他再次爆发出夸张的笑声。
“就这么个几千万的破项目,也好意思叫重点项目?小地方就是小地方,没见过世面!”
话音刚落。
全场,一片死寂。
高起强和陈舒婷夫妇俩,呼吸都停了,看向刘阿生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这小子,真会作死!
陈林的表情也变得玩味起来。
好家伙。
当着宜城副市长的面,嘲讽宜城是小地方,没见过世面。
你怎么敢的?
你是真的勇啊!
围观的食客里,有认出安昌林的人更是直接炸开了锅。
“完了,芭比q了,这下踢到金刚石板了。”
“当着安市长的面说咱们宜城是小地方……这智商,基本也就告别自行车了。”
安昌林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刘阿生,那眼神,平静得可怕。
“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缓缓点头。
“你很好!”
安昌林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碰到过敢在自己面前这么嚣张的人了。
他不再多说,只是不着痕迹地,给身后的王秘书递了个眼色。
王秘书立刻退到人群后方,走到一个僻静角落,拨通了一个电话。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语速极快。
“李队,陈家村,有黑恶团伙闹事。”
“安市长在现场,情况很严重,要快,多带人!”
打完电话,王秘书悄无声息地回到安昌林身后,垂手而立。
场面,就这么僵持住了。
刘阿生见没人敢再说话,以为是怕了,得意之色更浓。
他拉了张板凳,大马金刀地坐下,翘起二郎腿。
“怎么着?不说话了?商量好怎么赔钱了吗?”
“老子今天有的是时间,就跟你们耗着!”
他身后的三十多个壮汉,也跟着有样学样,或蹲或站,嘴里叼着烟,戏谑地打量着陈林等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十分钟。
十五分钟。
刘阿生的耐心快被耗尽了,他刚想站起来再说几句狠话。
就在这时。
一阵由远及近、尖锐的警笛声,打破了山村的宁静。
那声音,起初只是远处的一丝嗡鸣。
但仅仅十几秒,就迅速放大,变得震耳欲聋!
而且,不是一辆车!
是铺天盖地!
刘阿生的动作僵住了。
他身后那群吊儿郎当的壮汉,也一个个变了脸色,下意识站直了身体。
下一秒。
二十多辆闪着红蓝警灯的警车,拉着刺耳的警笛,从村口呼啸而来!
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此起彼伏。
一辆,两辆,五辆,十辆……
二十辆警车将刘阿生和他那十几辆越野车,堵的严严实实!
车门砰砰砰地打开。
六七十名荷枪实弹、身穿防弹背心的刑警和特警,从车上涌下。
黑洞洞的微冲枪口,齐刷刷地指向了场中的每一个人。
那冰冷的金属光泽,和警察们脸上肃杀的表情,让现场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十几度。
刘阿生和他那三十多个兄弟,一下子全懵了。
他们脸上的嚣张与得意,在看到那黑洞洞的枪口时,瞬间凝固,然后寸寸碎裂,只剩下无尽的错愕与呆滞。
这……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连特警都来了?
不就是来讨个债,要点钱吗?
至于……至于出动这么大的阵仗?!
刘阿生整个人都傻了,他僵硬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