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赵家以“医药行业交流会”的名义,在奉京最顶级的君悦酒店设宴。
宋忆伶看着手机上的电子邀请函,秀气的眉毛拧成了一团。
她知道这是鸿门宴。
自从宋建军倒台,他留下的那些关系网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开始疯狂地试探和反扑。
而她这个空降而来,负责处理锦程集团庞大资产的“外人”,自然成了首要目标。
尽管锦程集团的大部分实体都在富州,可注册地确是奉京,这也是宋建忠将她调到奉京的主要原因。
项目审批被无限期搁置,合作方态度暧昧,昨天饭局上甚至有人借着酒劲想动手动脚。
所有的信号都指向一个事实:对方在逼她低头。
“不能去!”陈婷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忆伶姐,这摆明了就是个坑,他们肯定没安好心!”
宋忆伶离开富州后,这个如同姐妹的小秘书也辞去了工作,成了她真正的私人秘书。
她的观点在宋忆伶这还是很有分量的。
可不去,就等于示弱,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就在她进退两难之际,房间的门被刷开了。
韩冬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套裙,气场十足的黄灿灿。
“哟,开会呢?”
韩冬随手将车钥匙丢在玄关的柜子上,大喇喇地走到沙发旁坐下。
看到韩冬,宋忆伶那颗悬着的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所有的疲惫和委屈都涌了上来,但她还是强撑着。
“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我的女人都要被一群野狗给欺负了。”韩冬拿起桌上的苹果,咔嚓就是一口。
他瞥了一眼宋忆伶手机上的邀请函,嗤笑一声:“就这?”
宋忆伶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重点提到了赵家在奉京医药界的地位,以及他们和二叔宋建军之间盘根错节的关系。
“赵家这是想当出头鸟,杀鸡儆猴呢。”黄灿灿在一旁慢悠悠地开口,她打量着这间豪华的总统套房,最后把玩味的视线落在韩冬身上,“老板,看来咱们老板娘遇到的麻烦不小啊。”
韩冬没理她,只是看着宋忆伶:“所以,你去不去?”
“我……”宋忆伶犹豫了。
“去,为什么不去?有免费的饭不吃,天理难容。”韩冬把果核精准地丢进垃圾桶,“换衣服,打扮得漂亮点。今天晚上我带你去砸场子。”
他的话仿佛自带魔力。
宋忆伶看着他那副吊儿郎当却又无比自信的样子,心中所有的不安和焦虑,竟然奇迹般地平复了。
……
君悦酒店,灯火辉煌。
宴会厅里衣香鬓影,汇聚了省城奉京医药界的各路头面人物。
这些人,大都是赵家的商业盟友,也是宋建军倒台后最想分一杯羹的饿狼。
当韩冬挽着一袭白色晚礼服的宋忆伶出现在门口时,原本喧闹的宴会厅出现了一瞬间的寂静。
无数道不怀好意的视线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充满了审视、轻蔑和毫不掩饰的敌意。
“哎呀,宋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一个挺着啤酒肚,满面红光的中年男人笑着迎了上来,正是赵氏药业的董事长,赵国邦。
他热情地嘘寒问暖,姿态放得极低。
可当他的视线转向韩冬时,那份热情瞬间就变成了皮笑肉不笑的讥讽。
“这位,想必就是最近名满富州,我们奉京都有所耳闻的‘韩神医’了吧?幸会幸会!”
“神医”两个字他咬得特别重,引得周围一片压抑的窃笑声。
韩冬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刺,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赵总是吧?你好你好,我不是神医,我就是个摆地摊的。”
赵国邦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他拉着两人,开始在场内“热情”地介绍起来。
“王总,我给你介绍下,这位就是宋小姐,这位是来自富州的韩神医!”
“李主任,快来认识一下,这位就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韩神医!”
一声声“韩神医”,让韩冬成了全场的焦点和笑料。
宋忆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挽着韩冬的手臂也不自觉地收紧。
韩冬却依旧满不在乎,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品尝着桌上的香槟,仿佛自己真是来蹭吃蹭喝的。
酒过三巡,正戏终于来了。
赵国邦端着酒杯走上主位台,轻轻敲了敲麦克风。
“各位同仁,各位朋友,大家晚上好!”
他先是慷慨激昂地讲了一通现代医学的伟大,又痛心疾首地批判了一番江湖骗子的危害,矛头直指韩冬。
铺垫够了他图穷匕见,笑眯眯地看向韩冬。
“今天,我们非常荣幸地请到了‘韩神医’。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正好,我这里有一位特殊的病人,不知韩神医敢不敢当着我们这么多业内同行的面现场露一手,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来了!
全场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纷纷放下酒杯伸长了脖子。
话音刚落,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被两个护工推了出来。
老人歪着嘴,流着哈喇子,眼神呆滞,半边身子都呈现出一种僵硬的萎缩状态,显然是中风后留下的严重后遗症。
这副模样,别说治好,能维持生命体征就不错了。
赵国邦脸上的得意几乎掩饰不住,他大声宣布:
“这是我一个远房亲戚,省里最好的医院,京城来的专家都看过了,下了定论,这辈子就这样了。但是!我赵某人就信奇迹!”
他指着韩冬,声音陡然拔高。
“只要韩先生能在十分钟内,让他站起来!我赵国邦,当场给你磕头拜师!我赵氏药业从此以你马首是瞻!”
“哗——”
全场爆发出哄笑。
这根本不是挑战,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让一个被所有顶尖医院判了死刑的重度中风患者,十分钟内站起来?
这比让他当场飞起来还离谱!
宋忆伶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开口,却被韩冬轻轻按住了手。
只见韩冬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看都没看那些起哄的人,径直走到了轮椅老人面前。
【AR隐形眼镜】瞬间开启,老人的三维病理模型在韩冬视野中浮现。
脑部,几处关键神经元附近,被几个比发丝还细小的血栓死死堵住。
现代医学的仪器根本检测不到,手术也无法企及。
但在韩冬眼里,这简直比一加一等于二还简单。
他转过身,对上赵国邦那张胜券在握的脸。
“磕头拜师就不必了,你这年纪我怕折寿。”
“只要我治好了他,宋市长在奉京的所有项目,你们赵家,以及你身后的那些阿猫阿狗们,永远不许插手。敢吗?”
赵国邦一愣,随即狂笑起来:“哈哈哈!好!一言为定!”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韩冬不再废话,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皮套,缓缓展开。
九根长短不一、细如牛毛的金针,在灯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寒芒。
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那九根金针上。
下一秒,韩冬动了。
他的手快得只剩下一片残影。
“嗖嗖嗖!”
九声微不可查的轻响,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当众人再次看清时,那九根金针已经尽数没入老人头顶的九处大穴,只留下针尾在微微颤动。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极致,也稳到极致。
在场不少都是中西医的专家,仅仅是这一手堪称神迹的针法,就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赵国邦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韩冬收回手,淡淡地开口:“开始计时。”
一秒。
两秒。
十秒过去。
轮椅上的老人依旧一动不动,和一尊蜡像没什么区别。
“切,还以为多厉害,原来是装神弄鬼!”
“就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压抑的议论声再次响起,赵国邦脸上的僵硬也重新化为得意的冷笑。
韩冬却不为所动,只是伸出食指,在正中央那根最长的金针针尾上轻轻一弹。
“嗡——”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自针尾传来。
原本宛若石雕的老人,身体突然猛地剧烈颤抖起来,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里竟然闪过一丝神采!
紧接着,他那张歪斜的嘴巴费力地张合着,喉咙深处,发出了一阵浑浊不清的、意义不明的嘶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