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点，阳光把城市的柏油路晒得微微发烫，陈峰骑着之前那辆贴满胶带的电动车，停在xxx4S店门口时，还下意识地把车往角落挪了挪。
这是他过去两年送外卖时养成的习惯，总觉得自己的旧车和这些光鲜的店面格格不入。
可今天不一样，他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身上洗得干净的短袖衬衫，迈步走向展厅。
展厅里冷气很足，明亮的灯光照在一排排崭新的汽车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泽。
穿着职业套装的工作人员三三两两地站在车旁，看到陈峰进来，有几个下意识地扫了眼他的穿着，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打量，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迎上来，打破了这份微妙的氛围。
“陈先生，您可算来了！”李娜脸上挂着热情的笑，手里拿着车钥匙和一叠文件，快步走到他面前，“车早就准备好了，就等您来提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引着陈峰往展厅深处走，路过其他工作人员时，还特意扬了扬声音，“这是陈先生，昨天订的xxx，今天提车！”
陈峰跟着她走，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黑色xxx上。
车身被洗得一尘不染，连轮毂缝里的灰尘都被清理干净了，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在车身上，泛着细腻的金属光泽，比他昨天看车时还要亮眼。
他想起半个月前，自己还骑着电动车路过这家4S店，看着橱窗里的汽车，心里只有“遥不可及”四个字，可现在，这辆车就要属于他了。
“陈先生，您这边签一下确认单，然后我带您检查车况。”李娜把文件递过来，指着需要签字的地方。
陈峰接过笔，指尖碰到文件上光滑的纸张，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汽车，笔尖顿了顿，才一笔一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这两个字，过去总出现在外卖订单的签收栏里，今天却签在了汽车购买确认单上，有种不真实的踏实感。
签完字，李娜拿着钥匙打开车门：“您看，内饰都帮您做了清洁，贴膜选的是防紫外线的，脚垫也是您昨天选的黑色皮质款，踩上去特别舒服。”
陈峰坐进驾驶座，手放在方向盘上，触感细腻，中控屏上还贴着一层新的保护膜，屏幕亮着，显示着车辆的基本信息。
他试着转动方向盘，很轻，比他骑电动车时的把手灵活多了。
踩下油门，发动机的声音很稳，没有丝毫杂音，平稳地驶出展厅停车场时，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座椅的包裹感。
这是他过去从未体验过的舒适。
“陈先生，有任何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后续保养我也会提前提醒您！”李娜站在门口挥手，声音清亮。
陈峰降下车窗，笑着点头，心里却在想：以后再也不用风吹日晒地骑电动车送外卖了，以后去接晓晓，也不用让她在路边等了。
车子开上主干道，路边的树影飞快地往后退。陈峰想起昨天苏晓晓发消息时，末尾加了个兔子表情，还说“今天看到室友的兔子挂件，好可爱呀”，心里一动，当即打了个转弯，往附近的汽车饰品店开去。
饰品店不大，门口挂着五颜六色的挂件，推门进去时，风铃叮当作响。
一个穿着粉色围裙的店员迎上来，笑着问：“先生，想买点什么？是给女朋友选饰品吗？”
陈峰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笑：“对，想选个可爱点的挂件，她喜欢兔子。”
“那您看看这款！”店员从货架上拿起一个白色的兔子挂件，兔子的耳朵是粉色的，眼睛是黑色的水钻，尾巴上还挂着一个小小的铃铛，“这款卖得特别好，很多女生都喜欢，挂在车里也好看，铃铛声音还不吵。”
陈峰接过挂件，指尖碰到兔子柔软的布料，心里想着苏晓晓看到这个挂件时的样子。
她肯定会眼睛一亮，说不定还会轻轻晃一下，听铃铛的声音。
他拿出手机付款，300块钱刚付出去，脑海里就响起系统的机械音：【检测到宿主向女性店员消费300元，返现600元已到账。当前余额：元。】
他把兔子挂件挂在副驾驶的空调出风口上，调整了一下位置，确保苏晓晓一上车就能看到。
做完这一切，他才满意地发动车子，往大学城赶去。
十一点半的大学城，正是学生下课的时间。
陈峰把车停在苏晓晓学校南门的停车场第三排，这里离校门近，又不会太拥挤。
他拿出手机，编辑消息：“我到南门了，在停车场第三排，黑色的xxx，副驾有个兔子挂件，你一眼就能看到。”
消息发出去没两分钟，他就看到校门口涌出来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其中一个浅蓝色的身影格外显眼。
苏晓晓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裙摆随着她的脚步轻轻飘动，头发扎成马尾，手里还拿着一个帆布包，正踮着脚往停车场的方向看。
陈峰降下车窗，朝着她挥了挥手：“晓晓，这里！”
苏晓晓看到他，眼睛瞬间亮了，像发现了糖的小孩，快步跑了过来。
她跑到车旁，先是绕着车转了一圈，手指轻轻碰了碰车身，又趴在副驾驶的车窗上往里看，当看到那个兔子挂件时，忍不住“哇”了一声：“峰哥，这个兔子挂件好可爱！是给我的吗？”
“你喜欢就好。”陈峰打开车门下车，把车钥匙递给她，“昨天听你说喜欢兔子，就买了。车是昨天订的，专门用来接你出去玩。”
苏晓晓接过钥匙，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又快速缩了回去，脸颊有点发烫。她抬头看着陈峰，眼神里满是惊喜，可嘴角的笑又慢慢收了收，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峰哥，其实…其实我之前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陈峰挑眉，拉着她走到车旁的树荫下。
正午的阳光有点晒，树荫能挡住大部分热气。
他注意到苏晓晓的手指攥着帆布包的带子，指节都有点发白，眼神也躲躲闪闪的，不像刚才那么活泼。
“就是上次直播连线的时候，”苏晓晓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低了下去，“我不小心看到您家里的环境…墙皮好像有点掉，家具也旧旧的，我就…我就怕您把自己的钱都用来给我刷礼物了，怕您之后没生活费，日子不好过…”
她说着，偷偷抬眼看了陈峰一下，眼神里满是愧疚，“现在看到您有车，我就放心了，至少…至少您不是打肿脸充胖子。”
陈峰愣住了，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一样，暖暖的。
他以为苏晓晓看到他刷礼物，只会觉得开心或者理所当然，没想到她会反过来担心他的生活。
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她的头发很软，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像刚洗过一样。
“傻丫头，”他的声音放得很柔，“我怎么会打肿脸充胖子？给你刷礼物是因为我愿意，而且我有能力赚钱，你看我现在都能买车了，还能养不起自己吗？”
苏晓晓被他揉头发的动作弄得一愣，随即脸颊更红了，像熟透的苹果。
她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攥着帆布包的手也慢慢松开了。
“对了峰哥！”她突然抬起头，眼睛又亮了起来，拉着陈峰的胳膊轻轻晃了晃，“我们学校南门的小吃街有一家煎饼果子特别好吃，我请您吃吧！就当…就当感谢您给我买挂件，还有昨天送我的礼物！”
“好啊，”陈峰笑着点头，顺势拍了拍她的胳膊，“不过得我请，哪有让女生请客的道理？而且，我还想尝尝你说的‘特别好吃’到底有多好吃。”
两人并肩往小吃街走，阳光透过路边的梧桐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苏晓晓的连衣裙上，像撒了一把碎金。
小吃街入口处挤满了学生，各种声音混在一起。
烤串摊的“滋滋”声，奶茶店的促销声，还有学生们的说说笑笑，空气中飘着一股复杂又诱人的香味，有煎饼果子的酱香、烤肠的肉香，还有冰粉的甜味。
苏晓晓拉着陈峰的袖子，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生怕他被挤到。
“就是前面那家！”她指着不远处一个围着不少人的摊位，摊位上挂着一块红色的招牌，写着“张记煎饼果子”，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手上戴着一次性手套，正熟练地拿着竹蜻蜓摊面糊。
“这家我经常来吃，大叔做煎饼果子做了十年了，面糊都是自己调的，薄脆也是现炸的，特别香！”苏晓晓站在队伍后面，踮着脚跟陈峰介绍，眼睛里满是自豪，像在炫耀自己珍藏的宝贝。
排队的时候，苏晓晓叽叽喳喳地跟他说学校的趣事：“上次我室友林林来买煎饼果子，不小心把甜面酱洒在白色t恤上了，她急得快哭了，我们全宿舍帮她洗了一下午，用了好几块肥皂，结果还是留了个小印子，现在她每次穿那件衣服，都要跟我们吐槽‘都是煎饼果子的锅’！”
陈峰听着，忍不住笑了：“你们宿舍还挺团结，洗一件衣服全宿舍上。”
“那当然！”苏晓晓抬起下巴，一脸骄傲，“我们宿舍四个人，关系可好了，下次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啊！她们都好奇是谁给我刷了那么多火箭呢！”
陈峰笑着点头，看着她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样子，心里满是惬意。
过去他送外卖的时候，每次路过大学城，看到学生们说说笑笑地逛小吃街，总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可现在，他身边站着苏晓晓，听着她讲宿舍的趣事，闻着身边的食物香味，竟然也有了“融入其中”的感觉。
终于轮到他们了。
“张叔，两个煎饼果子，都要双蛋双脆，少放辣！”苏晓晓熟练地跟老板打招呼，语气亲昵。
张叔抬头看到她，笑着点了点头：“晓晓今天带男朋友来啦？行，马上就好！”
“他是我朋友！”苏晓晓瞬间脸红，但是张叔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我知道，我知道！”张叔他继续忙活着。
陈峰站在旁边看着，没一会儿，两个热腾腾的煎饼果子就做好了，用油纸包着，递到他们手里。
“谢谢张叔！”苏晓晓接过煎饼果子，又转头对陈峰说，“峰哥，您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
陈峰接过煎饼果子，油纸还带着温度，他咬了一口。
酥脆的薄脆在嘴里发出“咔嚓”的声音，嫩滑的鸡蛋裹着浓郁的酱香，还有生菜的清爽，口感层次特别丰富，确实比他之前在路边摊吃的好吃多了。
“怎么样？好吃吧！”苏晓晓咬着自己的煎饼果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像在等待夸奖的小孩。
“好吃，”陈峰点头，又咬了一口，“比我之前吃的所有煎饼果子都好吃。”
两人站在路边，一边吃一边聊天。偶尔有苏晓晓的同学路过，好奇地看他们一眼，还有人笑着跟苏晓晓打招呼：“晓晓，这是你男朋友吗？长得挺帅啊！”
苏晓晓的脸颊瞬间红了，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是朋友！”可她嘴上否认，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偷偷看了陈峰一眼，发现他正笑着看自己，脸颊更红了。
阳光慢慢往西斜，小吃街的人越来越多，可陈峰和苏晓晓站在路边，却觉得周围的喧闹都成了背景。
手里的煎饼果子是热的，身边的人是暖的，连风里都带着甜甜的香味。
苏晓晓咬着煎饼果子，心里偷偷想：原来幸福这么简单，不用很贵的礼物，不用华丽的地方，只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吃一个煎饼果子，就够了。
吃完煎饼果子，苏晓晓把油纸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又拉着陈峰的袖子：“峰哥，我们再去买杯奶茶吧？前面那家奶茶店的杨枝甘露特别好喝，我请您！”
陈峰看着她拉着自己袖子的手，指尖纤细，皮肤白皙，笑着点头：“好啊，不过还是我请。”
两人并肩往奶茶店走，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像一对真正的情侣。
陈峰低头看着身边的苏晓晓，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生活——有一辆车，有一个喜欢的人，能一起吃简单的食物，能一起逛热闹的街，不用再为钱发愁，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余额：元。
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可他觉得，比余额更珍贵的，是身边这个笑着拉着他袖子的女孩，是这份简单又温暖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