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那是肋骨断裂的脆响,紧接着便是张恒杀猪般的惨叫。
魏战那一脚没有半点留情,直接将这位不可一世的刑部侍郎踹进了烂泥坑里。
绯红色的官袍瞬间吸饱了腥臭的污水,沉甸甸地裹在他身上,像一张扯不下来的死皮。
“放开我!你们这群反贼!”
张恒被两名如狼似虎的玄甲卫按在地上,脸颊贴着冰冷的泥水,还在拼命挣扎。
他脖子上青筋暴起,嗓音尖利得像太监:“我是刑部侍郎!朝廷四品大员!龙晨,你无凭无据敢动我?我要进宫面圣!我要告你谋逆!”
即便到了此刻,他还想用那个“官”字压人。
“想进宫?行,我送你一程。”
龙晨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条还在蠕动的蛆虫,鞭梢轻轻点着马靴。
他从怀里掏出那本从户部尚书刘承那里抄来的、沾着干涸血迹的黑账。
“魏战,让他把嘴闭上。听我念。”
“诺!”
魏战狞笑一声,大手直接卡住了张恒的咽喉,将他所有的叫嚣都憋回了肚子里。
龙晨翻开账册,书页翻动的声音在死寂的长街上格外刺耳。
“大乾历三百二十七年,秋。”
龙晨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通过内力送入在场每一个百姓的耳中。
“江南盐商程家灭门案,收贿银三万两,定性流寇作案。程家孤女上京告状,被你张恒扔进刑部大牢,沦为营妓,三日而亡。”
被卡住脖子的张恒,瞳孔瞬间放大,身体剧烈颤抖。
“大乾历三百二十八年,春。”
“以‘查办旧案’为由,圈占京郊良田三百亩,逼死原田主一家五口,尸体填井,伪造失足落水。”
“大乾历三百二十九年,夏……”
龙晨每念一句,周围的空气就冷一分。
原本因为恐惧而沉默的百姓,眼神变了。
如果说刚才他们是因为“水源投毒”而感到恐慌,那么现在,在听到这一桩桩一件件令人发指的血案后,恐慌变成了滔天的愤怒!
这些事烂在肚子里那么多年,连东方朔都未必知晓全貌,这本黑账……是刘承留下的?!
那个该死的户部尚书,居然把每一笔脏账都记下来了!
“这……这是畜生啊!!”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声,带着哭腔。
“程家那姑娘才十六岁啊!原来是被这狗官害死的!”
“打死他!给冤死的人偿命!”
民意如刀,彻底失控。
“砰!”
一块碎砖头呼啸而至,狠狠砸在张恒的额头上,鲜血瞬间糊住了他的眼睛。
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
烂菜叶、臭鸡蛋、甚至有人脱下鞋底子往他脸上招呼。
刚才还不可一世、要把龙晨抓去问罪的刑部侍郎,此刻像条癞皮狗一样蜷缩在地上,连求饶声都被淹没在唾沫星子和石块的撞击声里。
“带走。”
龙晨合上账册,看都懒得再看一眼。
“别让他死了。这身皮肉留着,回京兆府大牢,我有的是手段让他开口,把他背后的主子给咬出来。”
几名玄甲卫像拖死猪一样拽起瘫软的张恒,铁链子往脖子上一套,在百姓的骂声中扬长而去。
闹剧收场。
但龙晨脸上的杀意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更浓了。
他转过头,看向身侧一直沉默的李清歌。
这位大乾三公主此刻脸色苍白,手里还端着那颗流着蓝血的心脏,指尖在微微颤抖。
“情况怎么样?”龙晨问。
“比预想的还要糟。”
李清歌声音极低,语速却极快,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刚才趁乱,听雪楼的人查了附近十口井。全废了。”
“这毒顺着地下暗河扩散,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十倍。”
她抬起头,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满是焦虑:“按照这个流速,不出今晚,半个京都的水都会变成毒汤。而解药所需的‘紫背天葵’是稀缺药材,就算现在从外地调,最快也要三天。”
三天。
这三天里,只要百姓们忍不住喝了井水。
这场瘟疫就会像野火一样烧遍全城,把京都变成人间炼狱。
敌人这一手,太毒,太狠,太绝。
他算准了龙晨救不过来。
龙晨抬头,看向那口泛着幽蓝光泽的古井。
井水深邃,像一只嘲弄的眼睛。
如果不让百姓喝水,三天就会渴死人。
如果喝了,就会变成疯子。
这是一个死局。
“既然没法立刻解毒……”
龙晨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红芒,像是被逼入绝境的孤狼,露出了最狰狞的獠牙。
“那就让他们不敢喝!”
李清歌一怔:“什么意思?”
“魏战!”
龙晨猛地调转马头,声音嘶哑如铁石摩擦,带着一股令人战栗的疯狂。
“在!”刚处理完张恒的魏战快步上前。
“传令下去!把工部、户部、乃至皇商的所有布行、染坊,全部给老子撬开!”
“我要朱砂!要红花!要染料!只要是红色的,哪怕是女人的胭脂,都给老子抢过来!”
魏战瞪大了牛眼,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侯爷,这……这是要干啥?”
龙晨拔出天子剑,剑锋直指那口幽蓝的古井。
“这毒水是蓝色的,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分辨。百姓愚昧,渴极了总会有人抱着侥幸心理去偷喝。”
“既然他们不怕毒,那就让他们怕血!”
龙晨的吼声在长街上炸响,震得所有人头皮发麻:
“给我在地下暗河的入口,把这些红染料全部倒进去!”
“我要让这全城的水,都变成血水!”
“告诉全城百姓,这水里有毒,喝了就会烂肠穿肚!谁敢喝,这就是下场!”
李清歌的瞳孔骤然收缩。
全城染红!
把整个京都的水源变成恐怖的血河!
这根本不是治水的手段,这是疯子的行径!
这会让全城百姓陷入极度的恐慌之中。
但也正因为这份恐慌,这种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血水”,足以让最渴的人,也在端起碗的那一刻吓得缩回手。
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最狠的办法。
“还有!”
龙晨目光森寒,仿佛透过脚下的青石板,看到了那在地下流淌的罪恶。
“京兆府全员出动!”
“别去封井了,封不住的。”
“给我挖!”
“在全城主要的地下水脉节点上,给老子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