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砸!”
魏战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子。
他身后,四名体格魁梧的绣衣使抬着一根巨型攻城槌,对准了平远侯府那扇象征着家族荣耀的朱漆鎏金大门。
门楼上的老管家脸上的傲慢瞬间凝固,转为惊恐。
“反了!你们敢!这里是平远侯府!”他尖声叫道,声音变了调。
魏战懒得再看他一眼,只是缓缓抬起手,重重落下!
咚——!
沉闷的巨响,震得整条街的地面都颤了三颤。
朱漆大门剧烈晃动,门上的铜钉嗡嗡作响。
咚——!
第二下!
门板上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
“拦住他们!都给老子上!”
府内,无数家丁护院提着棍棒刀枪,乱糟糟地冲向大门,企图用血肉之躯顶住。
咚——!
第三下!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
那扇足以抵御寻常军队冲击的侯府大门,在专门用来攻破城防的军国重器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整扇大门,连带后面的门栓和顶门的家丁,被一股无可抵挡的巨力轰然撞飞!
木屑纷飞,惨叫连天。
“冲!”
魏战没有停顿,绣春刀悍然出鞘,第一个踏过破碎的门槛。
三百绣衣使,如同开闸的黑色洪流,灌满了平远侯府的前院。
“大胆狂徒!给我杀!”
一名护院统领模样的壮汉红着眼,举刀就朝魏战劈来。
魏战看都没看他,身形一错。
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
那壮汉的身体僵在原地,脖子上浮现一道血线,一颗头颅随即冲天而起。
“凡持械反抗者,断其手足!”
魏战的声音,成了这些侯府家丁听到的最后一道命令。
接下来,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
绣衣使的刀,是杀人的刀。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前院所有试图反抗的家丁护院,尽数躺在地上,抱着断掉的手脚哀嚎。
“人呢?”魏战一脚踩在一个护院的脸上。
“在……在后院……水榭……”那护院疼得涕泪横流。
魏战再不废话,带着人长驱直入。
穿过假山回廊,果然在后院的水榭中,找到了那个被全城通缉的罪魁祸首。
平远侯府三公子,周冲。
他正左拥右抱两名姬妾,听着丝竹管乐,浑然不觉。
“什么人!敢闯本公子的雅兴!滚出去!”周冲看到魏战等人,醉眼惺忪,破口大骂。
魏战走到他面前。
周冲正要发作,魏战那只戴着铁护腕的拳头,已经带着风声,结结实实地砸在他脸上。
砰!
周冲整个人被从软榻上砸飞,在空中喷出一口混着七八颗牙齿的血沫,重重摔在地上。
“啊——!你他妈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周冲捂着瞬间肿成猪头的脸,含糊不清地嘶吼。
魏战没有回答。
他揪着周冲的头发,像拎一条死狗,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转身就往府外拖去。
一路之上,周冲的哀嚎与咒骂从未停歇。
……
朱雀大街,临时公堂。
当鼻青脸肿的周冲被垃圾一样扔在公案前时,围观的数万百姓,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欢呼。
“带原告!”龙晨声音平静。
十几名衣衫褴褛、神情悲愤的百姓,被带到堂前。
他们,正是受害者家属。
“堂下何人?”
“草民张老三,状告平远侯府周冲,当街纵马,踩死我儿!”一名老汉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草民刘寡妇,状告周冲,踩断我男人双腿,至今卧床不起!”
一声声血泪控诉,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百姓们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跪在地上的周冲,听着这些控诉,却突然笑了。
他抬起肿胀的脸,吐出一口血沫,眼神里满是轻蔑。
“哈哈哈哈!一群贱民的命,也配跟本公子相提并论?”
“踩死你们,是你们的荣幸!”
他转向公案后的龙晨,狂笑道:“龙晨!别他妈在这装青天!我爹是平远侯!你敢动我一根汗毛试试?!”
就在他叫嚣得最猖狂的时候,人群外突然传来骚动。
一辆华贵的马车冲开人群,停在法场边缘。
车帘掀开,一个身着锦袍、面色铁青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
平远侯,周显!
他没有看地上的儿子,甚至没有看龙晨,而是高高举起手中一样物事。
一面巴掌大小、通体由黄金铸造的牌子。
“太祖御赐,丹书铁券在此!”
周显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傲慢,响彻全场。
“龙晨!见此券如见太祖!你还不跪下?!”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丹书铁券!
大乾开国八大功臣的免死金牌!
这案子,还怎么审?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龙晨身上。
龙晨缓缓从公案后走出。
他看着那面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铁券,微微躬身。
“平远侯此言有理,见铁券如见太祖。本官,理当行礼。”
周显冷哼一声,脸上露出得意。
“既然知道,还不立刻放了吾儿!再随本侯上殿向陛下请罪!”
龙晨直起身。
“侯爷,您好像搞错了三件事。”
“第一,”他伸出一根手指,“丹书铁券,免的是持券人本人的死罪。上面,刻的是你的名字,不是你儿子的。”
周显的脸色微微一变。
“第二,”龙晨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就算能免,免的也是‘死罪’,可免不了‘活罪’!你儿子纵马行凶,证据确凿,本官就算不杀他,打断他的四肢,发配三千里,也合情合理!”
“你!”周显的呼吸开始急促。
“第三!”
龙晨的声音陡然拔高,他缓缓抽出了腰间的尚方宝-剑!
锵——!
剑鸣清越,杀机毕露!
“丹书铁券,是太祖用来表彰功臣!”
“而我手中这柄尚方宝剑,是当今陛下,用来斩杀国贼的!”
龙晨的剑锋遥遥指向周显,那股压力让后者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你儿子今日之罪,不只是杀人!他是在挑战大乾的法度!是在藐视陛下的威严!这与谋逆何异?!”
“现在,侯爷你告诉我!”
龙晨一字一顿,声音如同惊雷。
“是太祖的铁券大,还是大乾王朝的王法大?!”
周显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他张着嘴,喉咙里“嗬嗬”作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是一个死局!
无论怎么回答,都是死路一条!
龙晨不再看他,转身,目光落在周冲身上。
“罪犯周冲,纵马行凶,致死七人,重伤十三人,毫无悔意,民愤滔天,国法不容!”
他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尚方宝剑。
“本官,以京兆府尹之名,判你……”
“斩立决!”
“你敢!”周显发出凄厉的尖叫。
龙晨的目光,转向了身旁早已跃跃欲试的屠夫。
“行刑!”
“得令!”
屠夫咧开大嘴,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他手中的鬼头刀不知何时已经举起。
手起!
刀落!
噗嗤!
一颗头颅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冲天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弧线,最终“咕噜噜”滚落到平远侯周显的脚边。
温热的鲜血溅了他一脸。
周显呆呆地看着脚下那张死不瞑目的面孔,身体一软,瘫倒在地。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血腥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龙晨缓缓收回尚方宝剑,剑身之上,未沾半点血迹。
他看了一眼那些早已吓傻的勋贵豪奴,又看了一眼那些激动得浑身发抖的百姓。
声音冰冷,传遍全场。
“三案已破其一。”
“下一个,成阳伯府!”
……
消息传开,京都彻底沸腾!
那些请了“病假”,准备看龙晨笑话的京兆府各级官吏,在听到周冲人头落地的消息后,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
府丞孙明,前一刻还在床上享受人生,下一刻直接从床上弹起,连鞋都来不及穿。
“快!快!更衣!官服!把我的官服拿来!”
他的“病”,好了。
彻底好了!
……
而此刻,成阳伯府内,早已鸡飞狗跳。
成阳伯的嫡长孙孙耀,正指挥家丁,准备将那个刚抢来的民女从后门偷运出去。
“快点!等那个煞星来了,都得死!”
后门打开的瞬间,孙耀的脸凝固了。
门外,不知何时,早已站满了身着飞鱼服、手按绣春刀的绣衣使。
黑压压的一片,将整个伯府围得水泄不通。
一只苍蝇也休想飞出。
孙耀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他连滚带爬地跑回书房,准备收拾金软细逃命。
推开书房门的瞬间,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的书房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一个身着华贵宫装,美艳得不可方物,却又带着一股子清冷气息的女子,正悠然地坐在他的位置上,品着他珍藏的雨前龙井。
“孙公子,何事如此惊慌?”女子放下茶杯,声音如珠落玉盘,清脆动听。
“二公主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孙耀惊恐地问道。
女子缓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一股幽兰般的香气扑面而来。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想活命吗?”
“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