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排长,听说了吗?”
对面的虎贲师,又在招兵了!”
晋绥军358团的一处哨所里。
几个士兵围着火堆,一边啃着干硬的黑面馒头,一边无精打采地聊着天。
“招兵?他们不是刚从重庆补充了一万多新兵吗?”
“怎么又招?”一个姓王的排长,喝了一口寡淡的菜汤,有气无力地问道。
“谁知道呢。”一个消息灵通的士兵,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我二舅家的表哥的三姑父,就在临汾城里当差。”
“他偷偷告诉我,虎贲师那边的待遇,简直是天顶星的水平!”
“哦?怎么个天顶星水平?说来听听。”
周围的士兵们,顿时来了兴趣。
“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别传出去啊。”那名士兵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表演。
“听说,虎贲师的兵,一天吃三顿!”
“顿顿都是白米饭,红烧肉!想吃多少吃多少!”
“隔三差五,还有美国人那种叫‘罐头’的东西吃!”
“牛肉的,猪肉的,可香了!”
“啥?顿顿有肉吃?”周围的士兵们,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们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荤腥了。
“这还不算!”那名士兵说得更起劲了。
“他们穿的,是美国人的毛呢军服,脚上是牛皮靴子!”
“冬天发的,是鸭绒的棉衣!比咱们团长穿得都好!”
“最关键的是什么?是武器!”
“人家手里拿的,都是那种叫m1加兰德的半自动步枪,打一枪不用拉栓!”
“每一个班,还都有冲锋枪和轻机枪呢!子弹管够!都随便打的!”
“我的乖乖,这是当兵,还是当少爷啊?”
王排长听得目瞪口呆,手里的黑面馒头,瞬间就不香了。
“可不是嘛!”那名士兵继续添油加醋。
“而且,人家发的军饷,是响当当的法币!”
“足额发放,从不拖欠!”
“受伤了,有从德国来的‘神药’治。”
“叫什么‘盘尼西林’,一针下去,阎王爷都得靠边站!”
“阵亡了,抚恤金高得吓人,家里人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唉,人比人,气死人啊。”王排长长叹一口气。
扔掉了手里的馒头,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咱们这儿呢?军饷几个月发一次,还都是快变成废纸的晋钞。”
“吃的不是黑面馒头,就是发霉的棒子面。”
“冬天一件破棉袄,得穿好几年。”
“打起仗来,一个人就给五发子弹,打完了就得跟鬼子拼刺刀。”
“这他娘的,哪是打仗,分明就是去送死啊!”
他的话,引起了周围所有士兵的共鸣。
“就是!跟着阎老西,没前途!”
“前几天,虎贲师打‘王莽塬’,你们听说了吗?”
“人家一个营,就把鬼子一个大队给端了!”
“自己就伤亡了几十个人!凭什么?”
“不就凭人家装备好,伙食好吗?”
“王排长,要不……咱们也过去投奔虎贲师吧?”
“我听说,他们师长李明渊,是个仗义人!”
“只要是真心抗日的中国人,他都要!”
这个提议,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的涟漪。
王排长的心,也活络了起来。
他当兵,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打鬼子,保家卫国,顺便混口饭吃吗?
既然都是打鬼子。
为什么不去找个能吃饱饭,能穿暖衣,还能用好武器的地方呢?
“这……这可是逃兵啊!抓住了,要枪毙的!”王排长有些犹豫。
“怕什么!”一个胆大的士兵说道。
“法不责众!咱们一个排都过去,他李明渊还能不要我们?”
再说了,是去打鬼子,又不是去当汉奸!
“就算是阎长官知道了,他还能把咱们怎么样?他敢去跟李明渊要人吗?”
这句话,彻底打消了王排长的最后一丝顾虑。
“好!干了!”他一咬牙,一拍大腿。
“弟兄们,愿意跟我去吃香的喝辣的,今晚就跟我走!”
“不愿意的,我也不勉强!”
“走!我们都跟你走!”所有的士兵,异口同声地回答。
当天晚上,晋绥军358团一处哨所的整个排。
三十多名士兵在一夜之间,集体人间蒸发。
仅仅只是开始。
李明渊抓住了晋绥军普遍存在的军心不稳、补给困难的弱点。
派出他手下那些能说会道的政工干部,以抗日宣讲团的名义。
在中条山和晋绥军防区的结合部,四处活动。
他们不去搞那些虚头巴脑的政治宣传,就讲最实际的东西。
“弟兄们!想吃红烧肉吗?想用打不完的子弹,把小鬼子赶回老家吗?”
“想让家里的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吗?”
“来我们虎贲师吧,我们师长说了!”
“只要是脖子上扛着中国脑袋,心里还念着自己是炎黄子孙的。”
“我们虎贲师,都欢迎!”
这种简单粗暴,却又极具诱惑力的招兵方式,效果出奇得好。
一时间,整个晋南的晋绥军部队,都掀起了一股投奔虎贲师的暗流。
成百上千的士兵,拖家带口,成群结队地,从他们的防区里消失。
然后又神奇地,出现在了虎贲师的军营里。
李明渊的部队,就像滚雪球一样。
在短短半个月内,就扩充了近一个团的兵力。
而且,这些兵,还都是有一定战斗经验的老兵。
稍加训练,就能成为合格的战士。
消息传到太原,阎锡山气得差点第二次吐血。
他的办公室里,再次挤满了前来告状的将领。
“太过分了!这个李明渊,有他这么挖墙角的吗?”
“是啊长官!再这么下去,部队的骨干都要被他给挖没了!”
“他这哪是抗日,分明就是来吞并我们晋绥军的嘛!”
阎锡山听着手下们的哭诉,一张老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拿起电话,接通了重庆的侍从室。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告状。
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委座侍从室主任钱大钧那不冷不热的声音。
“哦,是百川兄啊。”
“委座正在开会,没时间接电话。您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阎锡山强压着怒火,将李明渊挖墙角的事情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钱大钧听完,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百川兄,委座说了,前方战事吃紧,明渊师长也是为了给党国补充抗日力量嘛。”
“毕竟他还是个年轻人,再说他也没硬抢。”
“咱们大家都是为党国效力,些许摩擦而已,还望您以大局为重啊,以大局为重呐~!。”
说完,不等阎锡山回话,就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阎锡山拿着话筒的手,在空中僵了半天。
他终于明白了。
这根本就不是李明渊一个人的意思。
这背后,分明就有委座的默许和纵容!
“好……好一个以大局为重!”
阎老西气得浑身发抖,他将电话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这次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