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是小鬼子的飞机!”
独立炮兵团阵地,团长王铁山刚从一轮齐射的巨大快感中回过神来,就看到天空中那十几个越来越大的黑点。
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一把抓起身边的步话机,声嘶力竭的嘶吼起来,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防空营!防空营!你们他娘的都死哪儿去了?”
“老子的炮要是被炸了,我把你们全营的皮都给扒了!给老子把天上的鸟都打下来!”
作为整个集团军唯一的防空主力,防空营的装备堪称奢侈。
从德国买来的双联装20毫米高射炮,能撕开这个时代任何飞机的装甲。
从美国援助来的四联装12.7毫米“碎肉机”高射机枪,则能泼洒出令人绝望的弹幕。
对付这个时代的螺旋桨飞机,理论上,绰绰有余。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步话机里,传来防空营营长赵云飞冷静的声音。
他也是毕业于“荣誉军人训练总队”的年轻军官。
“所有单位注意!目标,敌机群!三点式预判射击!自由开火!”
霎时间,隐蔽在炮兵阵地四周的十几个防空阵地,同时发出了怒吼。
十几门高射炮和数十挺高射机枪同时开火,无数道炽热的曳光弹在天空中交织成一张火网。
冲在最前面的一架日军九六式陆上攻击机,显然低估了地面防空火力的强度。
它的飞行员,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还想用常规的俯冲投弹战术。
他刚刚降低高度,就被三门高射炮同时锁定。
一串20毫米高爆弹,狠狠抽在了他的机翼根部。
轰!
那巨大的机翼,在空中,瞬间解体。
失去平衡的轰炸机,冒着滚滚的浓烟,一头栽进了远处的山谷,爆成一团巨大的火球。
“好!”
阵地上,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
然而,日军的飞行员,都是从血腥战争中磨练出来的精英。
他们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损失吓倒。
“第一小队,拉高!吸引火力!第二小队,从侧翼低空突防!”
“目标,敌军炮兵阵地!”
日军的飞行指挥官,通过无线电,冷静的下达了命令。
剩下的日军飞机,立刻改变了战术。
他们迅速拉高,分散,利用灵活的机动性和云层的掩护。”
“开始与地面的防空阵地,进行致命的周旋。
一架日军的九七式战斗机,突然从云层的缝隙中,以一个近乎垂直的角度高速俯冲而下。
他没有去攻击那些对他威胁巨大的高射炮阵地。
而是用他机翼下的两挺7.7毫米机枪,对准了一个正在疯狂扫射,暴露无遗的四联装高射机枪阵地。
哒哒哒哒哒!
一串致命的火链,从天而降。
那个高射机枪阵地上的四个士兵,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密集的子弹打成了模糊。
溅满了那挺还在冒着青烟的高射机枪。
“隐蔽!注意隐蔽!交替射击!不要持续暴露火力点!”
防空营营长赵云飞,通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他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拳头,死死的攥紧。
他知道,面对这些机动性极强的战斗机,他们的高射炮因为转动速度慢,显得有些笨拙。
而高射机枪,射高又不足,威力有限。
战斗,瞬间陷入了惨烈的一比一兑子。
天空,变成了另一个,更加立体的血肉磨坊。
不时有日军的飞机,被密集的火网击中,拖着长长的黑烟坠落大地。
也不时有地面的防空阵地,被日机精准的俯冲轰炸,或低空扫射炸成一片火海。
爆炸声枪炮声,飞机俯冲的尖啸声,士兵们的怒吼声和惨叫声,在整个山谷间交汇。
这是一场,鹰与枭的对决。
一场,同样惨烈无比的空地绞杀。
而在龙牙山的主阵地上。
战斗,也进入了最血腥 最野蛮的白刃战阶段。
日军在付出超过半数的伤亡之后,终于,有一小股最精锐疯狂的部队,冲上了第一道战壕。
他们端着明晃晃的三八式刺刀,脸上带着嗜血的疯狂,与战壕里同样杀红了眼的守军,狠狠绞杀在了一起。
“杀!”
一团长李卫国,扔掉了已经打空子弹的汤姆逊冲锋枪。
他从一个死去的士兵手里,抢过一把上了刺刀的m1步枪,怒吼一声迎向一个刚刚冲到他面前的日军曹长。
那名日军曹长,是拼刺技术的高手。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个标准而迅捷的突刺,直取李卫国的心脏。
动作很快。
李卫国侧身猛的一闪,堪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同时,他手中的步枪,顺势一格,用枪托,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在了那名曹长的脸上。
咔嚓!
一声骨裂声响起。
那名曹长的半边脸,都塌了下去,鲜血和牙齿齐飞。
但他居然没有倒下。
反而被这剧痛,激起了更加疯狂的凶性。
他嘶吼着,弃了枪从腰间拔出匕首,再次扑了上来。
整个战壕,都变成了这样的原始屠宰场。
到处都是刀刃相交的刺耳摩擦声。
到处是刺刀捅入肉体的沉闷声。
到处是濒死的惨叫和疯狂的嘶吼。
中国士兵和日本士兵,进行着最原始 最血腥 最考验意志的搏杀。
你捅我一刀,我就算死也要咬掉你一块肉。
一个年轻的中国士兵,腹部被刺刀捅了一个透明窟窿。
他在临死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抱住了那个日本兵。
然后拉响了腰间最后一颗手榴弹。
轰!
两人在爆炸中化为了焦炭,同归于尽。
战争,在这一刻,已经没有任何的技巧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