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初春,盘龙谷。
李明渊站在山顶,看着山下尘土飞扬。
一队队卡车正拉着重庆和太原的客人开进山谷。
他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这些人即将看到的,会让他们把过去几十年对战争的理解全部推翻。
“师座,人都到齐了。”旁边的一营长低声报告。
“重庆的何中将和阎长官那边的杨上将,都已经在主席台就坐。”
李明渊点点头,从山顶走下。
他知道,这场所谓的演习,从客人们踏入盘龙谷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演习场主席台上,人头攒动。
一边是以诚的亲信,何中将为首的重庆观察团。
另一边是以阎锡山心腹,杨上将为首的晋绥军代表团。
李明渊一出现,两边的人都站了起来。
“明渊老弟,你可是让我好等啊。”何中将一脸笑意,主动伸出手。
“这深山老林的,没想到被你经营得跟个世外桃源一样。”
李明渊握住他的手,客气地回答。
“何长官说笑了,我们就是在这混口饭吃。”
“都是为了打鬼子,在哪都一样。”
他转向另一边的杨上将,微微点头致意。
“杨总参议,一路辛苦。”
杨上将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回礼,眼神里全是审视和警惕。
李明渊心里清楚,这位“杨总参议”是阎锡山派来看他虚实的。
今天这出戏,主要就是演给他看的。
简单的寒暄过后,李明渊拿起一个铁皮扩音喇叭。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台下和主席台上的众人开口。
“各位长官,各位同仁,欢迎来到盘龙谷。”
他的声音通过喇叭传遍了整个山谷。
“今天,大家看到的,是我们新编师过去半年整训的成果。”
“我知道,很多人都好奇,我李明渊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有人说我拥兵自重,有人说我另立山头。”
李明渊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杨上将那张僵硬的脸。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都是中国人,我们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日本侵略者。”
“今天站在这里的兵,或许还年轻,但他们都有一颗抗日报国的赤胆忠心。”
“接下来,就请各位检阅。”
随着他一声令下,演习正式拉开序幕。
首先是分列式阅兵。
数千名士兵排着整齐的方阵,从主席台前走过。
他们身上的德式军装崭新笔挺,脚下的长筒军靴锃亮。
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过,整齐划一,分毫不差。
“向右看!”
带队军官的口令响彻云霄。
“杀!杀!杀!”
数千人同时发出的呐喊,带着一股冲天的杀气。
主席台上的空气瞬间凝固。
何中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他身边的副官嘴巴微张,喃喃自语。
“长官,这,这真的是一支新军?”
“这气势,比我们重庆的中央警卫师,还要强上几分啊。”
何中将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些士兵手中的步枪。
那是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光泽的m1加兰德步枪。
作为诚的心腹,他当然认得这种美国货。
“明渊老弟,你从哪里搞来这么多好东西?”
何中将忍不住凑到李明渊身边,低声询问。
李明渊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晋绥军的杨上将脸色更加难看,他仿佛看到了德国国防军的影子。
不,甚至比他见过的任何一支军队都要强悍。
阅兵结束,紧接着是实弹演习。
数十门大口径火炮同时发出怒吼,炮弹精准地覆盖了数公里外的预设目标区。
大地在颤抖,主席台上的茶杯都在跳动。
“何长官,你看,我们这炮打得还算准吧?”
李明渊指着远处的火光,像是在介绍自家后院的风景。
何中将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只能连连点头。
“准,太准了。”
“明渊师长,你这炮兵,怕是能顶一个军了。”
杨上将的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
他知道,晋绥军的那些山炮,在这些“大家伙”面前,跟烧火棍没什么区别。
接下来,是装甲部队的突击表演。
十几辆漆着铁十字徽章的德制三号坦克,排成标准的楔形阵型。
它们如同钢铁猛兽,向着模拟的敌方阵地碾压过去。
“明渊老弟,这,这是德国人的坦克?”何中将的声音都在发颤。
“嗯,朋友送的。”李明渊轻描淡写地回答。
他心里想,系统幻化出来的东西,说是朋友送的也不算错。
坦克后面,紧跟着乘坐半履带装甲车的步兵。
步坦协同,天衣无缝。
由钢筋混凝土构筑的模拟防线,被轻易撕开。
“长官,您看,坦克不是只能跟在步兵后面慢吞吞地走。”
“它完全可以成为战争的主角,撕开敌人的防线,直捣黄龙。”
李明渊对着目瞪口呆的何中将解释道。
这超越时代的战术理念,让在场的所有军官都陷入了沉思。
最后,是特种作战演练。
几十名身穿吉利服的特战队员从天而降,对一个模拟的敌方指挥部进行闪电般的斩首行动。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当演习结束的信号弹升空时,主席台上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支部队展现出的恐怖战斗力,给深深地震撼了。
“李师长,你为党国练出了一支无敌的铁军啊!”
何中将紧紧握住李明渊的手,激动地说道。
“我回去一定向校长为您请功,不,是请重赏!”
李明渊微笑着回应。
“何长官言重了,只要能打鬼子,一切都好说。”
而晋绥军的杨上将,则一言不发。
他只是用一种极为复杂和忌惮的眼神,深深地看了李明渊一眼。
然后,便带着他的人,匆匆地离开了。
李明渊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嘴边露出一丝冷笑。
他知道,他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震慑友军,激怒敌人。
接下来,就该轮到日本人头疼了。
1940年秋,华北方面军司令部。
这里的气氛,与盘龙谷的春天截然不同。
肃杀,压抑。
新上任的司令官多田骏中将,正听着情报部门的报告。
报告的内容,正是关于李明渊那场惊世骇俗的军事演习。
“八嘎呀路!”
多田骏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
“区区一个支那师长,竟敢如此猖狂!”
“这是对大日本皇军最恶毒的挑衅!”
他身边的参谋长舞传男少将,也是一脸的阴沉。
“司令官阁下,根据我们的情报,李明渊的部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尤其是他们的火炮和坦克,已经对我们在华北的占领区构成了严重威胁。”
多田骏冷哼一声。
“威胁?在我大日本皇军的铁蹄之下,一切抵抗都是螳臂当车。”
“冈村宁次那个蠢货,就是因为太过轻敌,才会招致一线天的惨败。”
“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走到地图前,用指挥刀重重地敲在盘龙谷的位置。
“传我的命令。”
“集结第36师团和第37师团的精锐,共计两个旅团。”
“配属独立重炮大队,独立战车中队,以及一个飞行联队。”
“发动代号‘秋风’的扫荡作战。”
“务必在半个月之内,彻底摧毁盘龙谷,全歼李明渊部。”
“活捉李明渊,我要亲自审问他。”
舞传男低头领命。
“哈伊!”
他知道,这次司令官是动了真怒,下了血本。
两个齐装满员的精锐旅团,近两万人的兵力。
装备了九二式105毫米加农炮的重炮大队。
装备了九七式中型坦克的战车中队。
如此豪华的阵容,在华北战场上是前所未有的。
在日军高层看来,这场战争的结果,已经毫无悬念。
“这一次,我们要让盘龙谷,变成真正的死龙谷。”
舞传男在战前的动员会上,疯狂地叫嚣着。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通过老周的情报网和系统,源源不断地汇集到李明渊的案头。
盘龙谷,集团军临时指挥部。
山洞里,马灯的光忽明忽暗。
墙上巨大的作战地图,被照得有些狰狞。
李明渊麾下,旅长以上的所有将领,全部到齐。
“师座,情报确认了吗?”
刚升任第一旅旅长的张德才,第一个开口问道。
他是个急性子,从江西时期就跟着李明渊。
“确认了。”
李明渊的声音很平静。
“老周那边传来的消息,和系统侦察到的情报完全吻合。”
“多田骏这次是下了血本,想一口吃掉我们。”
他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红色箭头。
“两个精锐旅团,配属重炮、坦克、飞机,总兵力接近两万。”
“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对我们形成合围之势。”
“奶奶的,来得正好!”
张德才一拍桌子,眼睛里全是血丝。
“省得我们再挨个去找他们麻烦了。”
“师座,下命令吧,我们第一旅请求打头阵。”
炮兵指挥官王铁山也站了起来。
他一巴掌拍在桌上,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
“师座,怕他个鸟!咱们的炮可不是吃素的。”
“兵工厂那帮小子,天天伺候着那几十门105毫米的‘大家伙’,手都快磨出茧子了。”
“炮弹堆得跟山一样,就等着您一句话,让小鬼子尝尝什么叫正义。”
特战团团长刘峰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李明渊。
但那眼神里的战意,比任何人都要炙热。
李明渊看着手下这帮嗷嗷叫的悍将,心里很满意。
一支部队最宝贵的,不是有多少先进武器。
而是这股敢于亮剑,敢于血战到底的精气神。
“都坐下。”
他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指挥部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那张年轻的脸上。
“你们想打仗,想为一线天牺牲的弟兄们报仇,这份心情,我懂。”
李明渊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声音低沉而有力。
“小鬼子欺负到我们家门口了,我们没有后退的余地。”
“这一仗,必须打。”
“而且,要打得他们伤筋动骨,打得他们以后听到我们的名字就发抖。”
将领们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但是。”
李明渊话锋一转。
“我必须提醒你们,这次的对手,和我们以前遇到的不一样。”
“他们是日军的甲级师团,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兵。”
“他们的指挥官狡诈,士兵顽固,枪法准,炮火猛。”
“这一仗,会比一线天惨烈十倍,残酷百倍。”
“我们可能会死很多人,甚至包括在座的各位。”
“你们,怕吗?”
他的声音,猛然拔高。
“不怕!”
“不怕!”
“杀光小鬼子!”
山洞里,吼声震天,仿佛要将顶上的岩石都掀翻。
“好!”
李明渊猛一挥手,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
“日本人以为他们是砸向鸡蛋的铁锤。”
“那我们就做一块烧红的烙铁,等着他们砸上来。”
“我倒要看看,是他的锤子硬,还是我们的烙铁更烫手。”
他走到沙盘前,拿起一根长长的指挥杆。
“传我的命令。”
“这一次,我们不被动防守。”
“我们主动出击,御敌于国门之外。”
“日本人不是想给我们办一场葬礼吗?”
“那我们就在这盘龙谷外,为他们准备一场更盛大的死亡盛宴。”
他手中的指挥杆,在沙盘上,狠狠地画下了一道红线。
一道死亡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