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天仁将凌十七的储物袋和身份令牌取下,
随后毫不犹豫地将尸体扔入旁边一个散发着恶臭、深不见底的黑色泥潭。
这泥潭具有极强的腐蚀性和隔绝神识的特性,是毁尸灭迹的绝佳地点。
漆黑的泥浆如同贪婪的巨口,迅速吞噬了凌十七,
只冒出几个浑浊的气泡,便恢复了死寂。
温天仁又迅速清理了现场可能留下的打斗痕迹和自身气息,
尤其是那《蚀髓毒元》的残留。
他将那几株净瘴灵草随意丢弃在一旁,并故意撕裂自己一角袍袖,
沾染了些许沼泽污泥,扔在另一个较浅的泥洼边,制造出仓促逃离或失足的假象。
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充满瘴气的浊气,
感受着体内因为瞬间爆发而微微沸腾的灵力。
没有丝毫留恋,他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融入浓重的瘴气与阴影之中,
选择了与返回圣影截然相反的方向,将速度提升到极致,远遁而去。
他知道,凌玉衡不是蠢人。凌十七长时间不回去禀报,迟早会引起怀疑。
他必须利用这宝贵的时间差,尽可能远离圣影,
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冲击化神!
……
温天仁、凌十七两人逾期未归,最初并未引起太大波澜。
凌玉衡最初如是想着,或许是温天仁又耍了性子,借着任务的由头在外逗留,
甚至带着一丝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惬意
——他本就没指望温天仁真的安分,只等着对方玩够了自然回来。
然而,当约定的最后时限过去整整一日,
联络凌十七的特制传讯符也如同石沉大海后,一丝不祥的预感开始在他心头萦绕。
凌十七素来沉稳尽责,绝不会无故失联,更不会放任温天仁在外耽搁如此之久。
他立刻派出了另一名心腹,手持追踪法器,前往蚀骨沼泽查探。
数日后,心腹带回的消息,让玉衡殿内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现场没有激烈的打斗痕迹,没有凌十七的尸体,
只在沼泽边缘找到了几处微弱的能量残留,以及…
几株被随意丢弃的净瘴灵花,还有不远处泥洼边,
属于温天仁的一角撕裂的、沾满污泥的袍袖。
现场被刻意布置过,指向一个意外遇险,生死不明的结局。
但对于凌玉衡这等人物而言,这过于完美的现场,本身就充满了破绽!
凌玉衡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蚀骨沼泽……本就是温天仁主动要求前去的地方!
那日的软语温存,主动亲近,许下的诺言……一幕幕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此刻想来,竟全是精心编织的骗局!
“砰!”
凌玉衡一掌拍在身旁的白玉案几上,
坚硬的玉石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细碎的玉屑簌簌掉落。
他脸色铁青如铁,胸膛剧烈起伏,那双素来含着温和笑意的眼眸里,
此刻翻涌着骇人的风暴,怒意几乎要冲破眼底的桎梏。
“温、天、仁!”
他一字一顿,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每一个字都带着被人愚弄的暴怒,还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难以置信。
“好!好得很!竟敢这般算计到本使头上!真是……好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竟被温天仁那精湛到极致的演技骗了这么久!
他赐下的天材地宝,他付出的几分真心,
他特意放宽的监管尺度……全成了笑话!
成了温天仁用来麻痹他、积蓄力量、最终反戈一击的垫脚石!
甚至连凌十七的死,都源于他对温天仁的纵容——
若不是他默许温天仁带凌十七单独出行,
若不是他一再放任温天仁的任性,怎会酿成今日之祸?
滔天怒火中,凌玉衡猛地扬声:“去传明心上使!”
殿外侍从不敢耽搁,片刻后,负责影部日常监管的明心上使便匆匆赶来。
明心上使尚未开口询问,凌玉衡冰冷的目光便已如利箭般射来,
带着毁天灭地的怒意:“明心!你影部真是养出了个好苗子!
那温天仁,在你眼皮子底下恢复记忆、暗藏实力,
如今更是杀了本使的心腹,叛逃而出!你作何解释?!”
明心上使心中一惊,面上却强自维持着镇定:“凌司祭何出此言?
那温天仁神魂受损、记忆全失,一直在我影部监控之下,
修炼《融灵秘典》亦无异常,每日的影渊圣言更是从未间断,怎会……?”
“影渊圣言?”凌玉衡厉声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极尽讥诮的冷笑,
“若非他早已恢复记忆、心智清明,岂能在我与你那影渊圣言的双重影响下,
仍藏着如此深重的反叛之心?若非他早有预谋,
岂能如此干净利落地解决凌十七,还布下那般逼真的疑阵?”
他眼神锐利如刀,直刺明心上使:“明心,你莫要自欺欺人!
若非本使将其带在身边看顾,处处牵制,恐怕他早已恢复巅峰实力,
取了你这项上人头,而非今日只是叛逃那么简单!”
这话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明心上使的心口。
他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温天仁叛逃之事,
确实暴露了影部监管的巨大漏洞,他难辞其咎。
但凌玉衡这般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也让他暗怒不已——
若不是凌玉衡一再干涉影部对温天仁的管控,
频频将人带离影部,给予其特殊待遇,温天仁又何来机会暗中谋划?
“凌司祭!”明心的语气也冷了下来,抬眼直视凌玉衡,
“温天仁确是我影部失察,属下认责。
但若非司祭您一再纵容,给予其特殊优待,频繁带离影部,
甚至允许其独自外出执行任务,他又何来机会恢复记忆、积蓄力量、最终逃脱?
此事,司祭您难道就全无责任吗?”
“你!”凌玉衡勃然大怒,周身萦绕的圣洁光晕都因极致的怒气而微微扭曲,
一股恐怖的威压瞬间席卷整个大殿。
他确实理亏,温天仁的逃脱,他的宠爱与纵容是最关键的推手,
明心的话,恰好戳中了他的痛处。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气氛僵持之际,
一个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插了进来:“够了。”
面容冷峻的形止上使,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殿门口。
他缓步走入殿内,目光先是扫过面色难看的明心,
又落在怒气未消的凌玉衡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