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内,灯火摇曳。
“跪下!”
宋万一声怒喝,五花大绑的扈三娘顿时柳眉倒竖。
看了他受伤的胳膊一眼,讥讽道:“哼,这不是我的手下败将么?你要我跪谁,难道跪你,你也配?”
席间传来一片哄笑。
“哎呦,老宋被骂了!”
“此女年纪不大,胆色过人,有点意思。”
众头领都对扈三娘颇为好奇,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到底是怎么打败云里金刚宋万的。
宋万老脸一红,气得牙痒痒:“当然是跪我们寨主了,俺技艺不精,败给你也认了,但你不也败在我寨主手中,得意什么?”
扈三娘朝主位看去,上面坐着一个英武的男子,身材高大,面色冷峻。
虽然褪去黑甲黑袍,换上一领剪裁得体的灰袍。
但那张脸,扈三娘如何不认得,不就是那个轻薄他的老贼?
“你便是梁山之主?”
郑天寿放下酒杯:“我是郑天寿,忝为梁山寨主,扈娘子真是好胆色,巾帼不让须眉呀,今日多有得罪,来人,与她松绑!”
周遭全是恶汉,扈三娘凛然不惧,胆气真没得说。
郑天寿长相英俊,气质温和,与在座好汉格格不入,扈三娘不觉有几分惊讶。
她想象的梁山寨主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一个喽啰上前将她身上绳子割断。
扈三娘被捆了将近一个时辰,浑身血液不畅,身子发麻。
郑天寿见她站不稳,又道:“取把椅子来。”
喽啰端来一把椅子让她坐下。
阮小七大叫一声:“这扈三娘还是个美人哩,寨主真是怜香惜玉,我看寨主干脆把她娶回去算了。”
林冲也调侃道:“还别说,此女容貌一流,与寨主乃是天作之合!”
刘唐喝着酒,不屑道:“什么美人,一副臭皮囊罢了,不如一刀宰了快活!”
阮小七憋着笑:“老刘,你这厮好不解风情,难怪娶不着媳妇。”
刘唐怒怼:“你这滑不溜秋的臭泥鳅不也没娶着媳妇儿?兄弟们在一起喝酒吃肉,要多快活有多快活,要什么女人?”
宋万也说:“就是,不如把她脑袋割了挂在辕门上示众!”
这厮还惦记着扈三娘的一刀之仇呢。
阮小七啐道:“你这厮打不过就要杀了人家,怎么这般小气?我看这扈娘子虽是个女儿身,却是个女中好汉,不如也来山上坐一把交椅算了。”
吴用忍不住说道:“小七,什么女中好汉,那叫女中豪杰,巾帼英雄!”
阮小七讪笑:“随它是什么,俺就是那个意思,军师你说是不是?”
吴用弄不清楚郑天寿意图,哪敢瞎说话。
在场单身汉众多,扈三娘又美貌无双,要说都不动心也不现实。
不过大伙儿都知道,这是寨主亲自活捉的,谁敢开口讨要?
而且,在座的汉子还真没有王英那般好色的。
说起来,水浒里面的好汉,大多都对女人没兴趣。
宋江对女人无感,阎婆惜才会出轨他的同僚张文远。
李逵不好色,在浔阳楼上,嫌弃卖唱女干扰了他和哥哥说话,拿手指戳人家额头,差点给人戳死。
石秀被杨雄老婆潘巧云勾引,竟是没动半点心思。
潘金莲勾引武松,武二郎也做得了柳下惠。
这类例子不胜枚举。
难道真是心中无女人,拔刀自然神?
粗汉们的恶言恶语,气得扈三娘紧咬牙关,眉目含煞。
“梁山恶贼,休要辱我,有能耐一刀杀了我!”
一帮汉子欺负一介弱女子,确实不是好汉行径。
郑天寿抬手拦住众人:“不得无礼!”
众将凛然,不敢再开玩笑。
郑天寿看向扈三娘:“扈娘子可会饮酒?”
“多谢郑寨主美意,小女子不会喝酒。”
郑天寿听她嗓音沙哑,让人给她泡了一杯茶润润喉咙。
“众兄弟也是开玩笑,你不用往心里去。”
扈三娘见他态度温和,稍稍放下心里的防备:“败军之将,郑寨主以礼相待,小女子在此谢过,寨主将我擒到此处,既不能还家,但求一死!”
郑天寿肃然起敬,这扈三娘居然主动求死,笑了笑:“三娘误会了,郑某不杀你,请你来此处,反而有一事央求。”
扈三娘面带疑惑之色:“请郑寨主明示,若是我办得到,也不违背大义,愿为寨主尽绵薄之力。”
“扈娘子,你们三家长期压榨乡民佃户,尤其是祝家庄,强买人田,剥削佃户,民怨沸腾却上告无门,娘子是明辨是非的人,为何助纣为虐?”
扈三娘醉心武艺,向来不参与家中经营,嗫嚅道:“庄子都是我家父和兄长经营,小女子一心习武,倒是不太了解这些 。”
是真不了解,还是装作没看见?郑天寿也不想深究,反正他的想法是先以大义压一压扈三娘,然后再抛出真实意图。
“你们扈家不提,那祝家庄却是百姓人人喊打的恶霸,我梁山本次来伐,便是要替天行道,扈娘子深明大义,还请助我梁山一臂之力。”
扈三娘昂起头:“不知郑寨主要我如何帮忙?”
郑天寿的想法,不光是要扈家庄袖手旁观那么简单,还要把扈家庄绑上自己的战船。
“娘子若能说服扈家来降,我梁山定然扫榻相迎!”
扈三娘低眉想了想,自己被俘,怎能连累父兄,推拒道:“可能要让郑寨主失望了,我不过是一介女子,没那个能力说服父兄。”
郑天寿见她拒绝,也没觉着自己凭一张嘴就能让她动摇,毕竟他可不是宋押司。
“娘子是个讲理的人,只是暂时没想通,我也不为难你,请你在我军帐中小住一些时日。”
郑天寿吩咐曹正将扈三娘单独安置在一军帐中,让人不要短了她的衣食,以礼相待。
等扈三娘走后,吴用对郑天寿的计策茅塞顿开:“寨主要以此女要挟扈家庄,断去祝家庄一臂?”
郑天寿笑道:“正是如此。”
吴用眉头微蹙:“扈家庄会为了此女与祝家庄决裂?”
郑天寿读过原着,笃定扈太公为了女儿,甚至愿意投靠梁山,胸有成竹道:“不急,今晚自见分晓。”
吴用和众头领听他这么说,便对寨主的话拭目以待了。
郑天寿确实不急,现在急的人是扈太公,不是他郑天寿。
一切如他所料。
到得傍晚,军营中来了一骑马,后面跟着几个挑夫,还牵着三五头牛。
喽啰到帐前禀报:“寨主,扈家庄牵牛担酒,特来求见!”
郑天寿问道:“来人是谁?”
“‘飞天虎’扈成!”
“让他进来吧,于客帐摆酒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