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兄弟的老母住在鸭嘴滩上。
自从白胜被捕,供出晁盖一伙人,他们三兄弟便把家人全都接来鸭嘴滩一起住。
郑天寿念其母亲老迈,将阮小五放下山去照料,心想他两位哥哥还在自己手里,阮小五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阮小五走后,郑天寿与吴用闲聊几句。
此时的吴用,神情萎靡。
“学究先生,不知近来可曾见过一位身材瘦小、面部黝黑的小伙子,大概十七八岁?”
吴学究一怔,心道郑天寿果然惦记着此事。
当时他们刚刚劫了生辰纲不久,风声很紧,人心惶惶。
某天,晁天王接到乡邻相告,说是发现一张陌生面孔他庄子附近四处张望,还逢人打探晁天王的情况。
晁盖立马将那人绑了起来,一顿拷打,才知是清风山派来的探子。
当此之时,大伙儿都害怕走漏风声,晁盖便让庄客把那探子杀了。
吴用没有隐瞒,把此事与郑天寿细细道来。
细狗的死,郑天寿早就猜到了结局。
倒是吴用实话实说,让他挺意外的。
郑天寿也直言不讳:“那探子对我忠心耿耿,此事我需要一个说法。”
吴用心里一苦:“不知郑寨主要什么说法?”
“你们几个不急,自有处置的时候,你先把那乡邻和庄客的姓名住处告诉我。”
吴用没有妇人之仁,果断把那二人卖了。
“那庄客叫张龙,现在鸭嘴滩晁天王府上,那位乡邻在东溪村,与天王同姓,叫晁广。”
郑天寿将名字暗暗记下。
“识时务者为俊杰,多谢先生了。”
在吴用错愕的目光中,郑天寿拂袖而去。
回到宅院,郑天寿立马吩咐杜迁、宋万二人潜入东溪村、鸭嘴滩抓人。
忙完此事,郑天寿来到林冲家里。
林冲的新家与郑天寿隔得不远,仅有七八十步。
此刻林教头正指挥着手下喽啰帮他搬运家当。
“那些被子先扔在房里,俺自会收拾!”
“锅碗瓢盆你们拿出来摆到橱柜里去。”
……
郑天寿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教头,好忙碌啊!”
林冲回过头,笑道:“这不是多亏了恩公,林某想早点让一家老小搬过来,恩公来寻俺可是有事?”
郑天寿忙道:“不急,你先把搬家的事情弄完了,有一件小事,回头再与你说。”
林冲没想到还真的有事,挠了挠头:“忙着搬家,怠慢了恩公,什么事你直说便是,林某立刻去办!”
郑天寿道:“此事真不急,只是如今郑某做了寨主,还请教头把山下关卡、酒店、茶棚等各处负责人陆续叫回山一趟,也让郑某认认人。”
林冲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昨天还想到此事,今天却忘了,我这就去办!”
接下来几天,郑天寿逐步熟悉山寨事务。
从清风山一路走来,他对山寨管理已经驾轻就熟,很快便点清人马、钱粮,与山寨众头领、头目熟悉起来。
山寨各处关卡守卫,也都与新来的寨主打过照面。
熟悉了情况,郑天寿便开始大肆营造山寨。
一切都往正轨方向发展,只等三路大军前来汇合。
然而谁能想到,阮小五下山却惹出一桩是非来。
鸭嘴滩。
阮小五从梁山捡了一条命,回到家中照料母亲的生活起居。
嫂子那边,得知阮小二被擒,终日以泪洗面。
“小五,你哥哥他们在山上吃不饱穿不暖,你帮嫂子捎些吃的上山去。”
一大早,阮小二媳妇吴氏敲响他家大门,只见开门之人是年迈的婆婆,脸色不由拉了下来。
“小二媳妇,你来这里作甚?”
吴氏咬着牙,没好气地说:“阮小五呢,让他出来,俺找他有事!”
阮母捶着膝盖,埋怨道:“老妇哪里知道,一大早就没个人影儿。”
吴氏冷笑连连:“只怕你家儿子又偷偷跑去对面赌钱了,这次你又给他当了什么,手镯、金钗,还是把你的亵衣亵裤都拿去当了?”
阮母破口大骂,吐沫星子飞得到处都是:“老二媳妇,你说这种话是要断子绝孙的,你这恶毒媳妇,老二娶了你真是倒了大霉,他被人抓上山肯定就是你克的!”
“断子绝孙还不是你阮家的事?跟俺有什么关系?”
婆媳两人大吵一顿,而当事人阮小五则荡着一叶扁舟,来到水泊西岸的芦雁村。
上了岸,阮小五将木舟藏进芦苇丛里,等到回家的时候再取出来用,免得被人发现。
然后从偏僻之处摸上大路来,走向村子人口汇聚之处。
村子中心,一条道路旁伫立着酒店、饭店、杂货铺等,不时有行人路过。
阮小五蒙着面,悄悄混进某个门面。
“哟,什么风把五爷吹来了?”一个身材矮小、身穿绸缎的老财主瞧见阮小五,忍不住惊呼出声。
“嘘!”阮小五示意他噤声。
“刘老头,休要作怪,俺今天过来赌一把,别把见到俺的消息说出去。”
刘财主不敢得罪阮小五,这可是夺取蔡太师生辰纲、与官军大战一场的悍匪。
而且阮家三兄弟还没犯事儿之前,就已经凶名赫赫了,是本地有名的强人,少有人敢招惹。
刘财主笑呵呵将他迎进去:“瞧五爷说的,你肯来贱坊玩,那是俺们的福气,你现在可是大金主啊,也给咱们洒洒水,沾沾你的好运不是?”
阮小五一把揪住他,喝道:“卢老头,闭上你的乌鸦嘴,俺是来赢钱的,为甚给你洒水?再咒我输钱,定要取你小命,扔到水泊里喂鱼!”
“好好好,是俺说错话了,五爷里面玩。”
阮小五来到屋里,只见里面人满为患,有关扑、骰子、赌牌等各种玩法。
阮小五嘴里咬着一根水草,挤进某个人群中。
十几个人正围着一张桌子,上面一个庄家正在摇骰子。
“买定离手了啊!”
“快快押注,俺要开了!”
客人们纷纷把银子、铜钱放在桌上的图案上。
“俺买大!”
“俺买小!”
一个一直输钱的赌客喊道:“俺就不信了,今天一直输,俺买大顺!”
三个骰子,掷出“四五六”即为大顺。
阮小五笑道:“得了吧,还大顺,这把肯定是小!”
四至十点为小,十一至十七点为大。
阮小五说小,简直是和他唱反调。
那赌客听了极为不爽,骂道:“谁在那里说话,给俺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