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李清照从椅子上一把抱下来，心头大骇。
“清照，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可惜李清照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与她说话也不理会。
郑天寿只好扭头去问珠儿，才知道她自寻短见的原因。
原来，时隔几日，赵存诚兄弟两家老小神秘失踪的事情也瞒不住了。
当地保正不敢问不敢查，只把此事向上面去汇报，做一个传话筒。
而接到报案的官员也无心去查，只等清风山的强盗一走，将所有事情往他们头上一推便了，何必徒费工夫？
李清照得知此事，联想到家中书房堆放着赵存诚兄弟抢走的文物，聪明的她如何猜不到，此事十有八九乃是郑天寿所为。
有心责怪郑天寿，但细细一想，郑天寿这么做正是为了她，便说不出责备的话了。
心怀愧疚之下，想要自我了断，追求心里的解脱。
“你放开我，让我去死吧！”李清照泪流满面，在郑天寿的怀里苦苦挣扎。
郑天寿懂得她的感受，心里暗暗自责，杀人一时爽快，给李清照带来的心理创伤却不是一时能抹平的。
不过，若是让他重来一次，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赵存诚兄弟。
长痛不如短痛，本想着等李清照慢慢接受现实就是了，不过李清照的反应超乎他的想象。
等李清照情绪好了些，郑天寿才开口说明来意：“清照，我的心意，想必不必说出来你也能明白，赵存诚兄弟得罪了你，我绝对不可能放过他们，我这次来，只想和你说几句心里话…”
李清照抬起臻首，眉宇间满含疲惫，边哭边道：“我不怪你，只怪我自己命途多舛，若是当年在京城没有答应赵明诚的提亲，或许他也不会走到今天，也不至于连累他的几个兄弟。”
郑天寿见她这般自我埋怨，又好气又好笑：“这事怎能怪你？赵明诚被害是他自己被名利迷了心窍引来杀身之祸，他兄弟两个也是一样，你把他们放在心里，你在他们眼里却不如一件文物，你跟我走吧，离开青州城，你还有大好的未来，怎能轻易在此处了断？”
李清照睁着水汪汪的眼睛，迷离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和你走，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
郑天寿紧紧搂住她，蛮横地说：“谁说的，从清风山上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放过你，今天既然说开了，我必要带你离开这里。”
李清照一怔，讽刺道：“那你当初为何不把我直接留在山上，还要送我下山？”
郑天寿也不怕肉麻，道：“我郑天寿岂是那等小人？我既要得到你的人，也要得到你的心！”
李清照满面怆然，摇摇头：“我不会和你走的。”
“为什么？”郑天寿心里有些不爽，感情一直是自己在单相思，被李清照当狗给溜了？
李清照凄然道：“我…我过不去心里的那一关。”
郑天寿见她心里一直拧巴，也没什么好办法，满脸认真地问她：“我只问你一句，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若是没有，我现在就走出去，此后与你再无瓜葛！”
李清照沉默了，而后开始抽噎起来：“呜呜呜，我不知道，你不要逼我…”
郑天寿心烦意乱，冷笑道：“既然如此，只当咱们过去没有认识过，郑某自回我的清风山，你在你的青州城，以后绝不往来！”
郑天寿毅然转身朝门外走去，李清照背靠着柱子滑了下去，哭得撕心裂肺。
“郑大哥！”珠儿忽然从背后追上来抓住他的衣角，眼里蓄满泪水：“娘子她心里是有你的，前几天还带着病去府衙门口看你公审犯人，她只是不想你滥杀无辜，做朱温那样的恶人。”
朱温?
郑天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珠儿应该说的后梁开国皇帝朱温，为人残暴嗜杀，动不动滥杀战俘、部属甚至无辜百姓。
李清照竟然把他和朱温那等狂徒相提并论，想他郑天寿虽然杀心有点重，但也没到滥杀无辜的份上吧？
郑天寿长叹一声，转身走到李清照面前，将她从地上一把拉起来：“我不是朱温那样的人，这点你看不明白？就算我是，难道你不能做我的张惠吗？”
张惠是朱温还是贱仆时候的白月光，最终成为他的皇后，以温柔贤惠着称，极力约束朱温的残暴行为，深得朱温的尊敬和宠爱，乃是后人称赞的贤后。
成为你的张惠，我做得到么？
李清照无言。
………
两日后。
“娘子，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一辆马车随着颠簸的路面不断晃动，李清照与珠儿同乘一车，跟着郑天寿的大部队缓缓出了青州城。
李清照眼睛依旧红红的，手指掀开窗帘的半个角儿，看着远方怔怔出神，听到珠儿的话，回过头来冷冷道：“你个死丫头，把我逼上绝路了。”
“哎呀，娘子，珠儿也是想替你出口气嘛，还有郑郎君，不都是为了你，你都不知道，他听说你被赵存诚推倒的时候有多紧张，你前天晚上还那样怪他。”
想起郑天寿，李清照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前晚的那一幕。
郑天寿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后，竟然在她樱唇上亲了一口，然后说了许多肉麻的话，让她心乱如麻。
伸出雪颈去看窗外，只见数不清的车辆首尾相连，形成一支长达数里的车队，如果从高空俯瞰，犹如一条在崇山峻岭间蜿蜒游走的巨蟒。
这支车队，不仅押送着抢来的粮食，还有郑天寿搜刮慕容彦达和贪官污吏得来的财产。
而在李清照马车附近的十几辆车比较特别，这些车装的不是清风山的东西，而是李清照的全身家当和收藏的文物。
“唉，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郑天寿已经表明心意，李清照心里却还有些疙瘩，既没有答应什么，也没有拒绝什么。
本来郑天寿都已经彻底放弃了，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李清照突然让珠儿到府衙来传话，说她要跟着自己离开青州。
郑天寿大喜过望，只是一路上遗憾地发现，李清照并不怎么理会他。
不过，这个结局郑天寿觉得还不错。
李清照在青州城已无容身之处，就算亲戚不在背后指指点点，她也会沉浸在愧疚的情绪中无法自拔，跟他走倒是一件好事。
至于她心里那点拧巴，慢慢调教就是了。
珠儿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在李清照面前极力怂恿她离开。
李清照为什么最后改变主意，或许有珠儿的因素，但肯定不是主要原因，女人的心思最难猜，外人岂能想得清楚，恐怕只有她自己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