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这厮被女人冲昏了头,兄弟一场,不如卖哥哥一个面子,放他一马如何?”
燕顺认真和郑天寿商量。
这件事双方都有责任,但主要错在王英。
郑天寿确实有些多管闲事,但王英恼羞成怒,想要偷袭郑天寿,置之死地。
从江湖道义上来说,这是为人不齿的事情!
燕顺想着,三人终归是弟兄一场,若是不和,大不了散伙了便是,何苦非要闹出人命来?
“哼!”郑天寿被王英偷袭,已然动了杀心。
眼珠子转了转,心道,且给燕顺一个面子,毕竟这厮对待自己不错,平日经常嘘寒问暖,给了不少银子。
俗话说,拿手人短,吃人嘴软,等回头再想个办法取了这厮性命。
佯怒道:“这厮竟敢偷袭我,若非小弟有些本事,恐怕已经交代在这里了,本要杀之,既然哥哥开口求情,小弟岂敢造次?便放这厮一马,只要不来惹我,便饶他一命!可若是再来烦扰不休,休怪小弟无情!”
郑天寿一甩袖子,狠狠瞪了王英一眼。
燕顺见郑天寿肯卖自己面子,心头松了一口气,暗道自己的情义不曾被辜负。
“那这件事俺就作个主,两位贤弟莫要伤了和气。”
不过这女的该如何处理,燕顺却是犯了难。
坐视不理,郑天寿明显不高兴,若是插手,王英恐怕和自己不肯干休。
难道三弟也是看中了这个女人?若是如此,却有些不仗义了,怎么也要讲个先来后到的规矩…
当然,这是燕顺瞎猜的。
燕顺索性闭嘴不说话,让这两人自己处理,只要不打起来就是好的。
一场激烈的火拼之后,屋里的女人受到惊吓,娇躯微微颤抖。
郑天寿也不鸟王英,来到屋里。
女人螓首蛾眉,端的天生丽质,抬头的时候,与郑天寿目光接触,眼神里浮现一丝慌乱。
“小娘子,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郑天寿问道。
不过却没有等来女子的答复。
郑天寿看她缺乏安全感,把从她手里夺来的发钗扔在床上。
“拿着吧,你也放心些,不过有我在这里,保你无事,不要早寻短见。”
女子脸上诧异之色一闪而过,伸出一只玉臂将发钗抓起,紧紧握在手心里,仿佛溺水时抓住的救命稻草!
郑天寿见她发钗在手,果然神态平静了许多,不似刚才的惊恐,嘴里甚至海道了一声谢:
“多谢了!”
郑天寿觉得此女来历真的不简单,比一般女人要冷静太多了。
一掀袍角,侧身坐在床上。
挤出一个自以为温和的笑容,说道:“我叫郑天寿,是这清风山三当家,冒昧之处还望见谅,不知娘子籍贯何处?家中还有甚人?”
女子微微整理散乱的裙裾,低眉思忖,檀口轻张:“妾身赵李氏,夫君赵明诚,翁父讳挺之,家住青州城。”
声音如黄鹂一般清脆,竟是不见半点慌张了。
只是短短几句,说了两个人名。
而且文绉绉的,刚进门的燕顺听得甚是头大,不耐烦地说道:
“你家汉子是什么人?官居何职,休要遮遮掩掩!”
女子摇摇头,“我家夫君现在不过是一个平头百姓,没有一官半职,翁父也已故去了。”
翁父,在宋朝是公公的意思。
王英呲牙咧嘴地说道:“哥哥,你听见了,她就是个普通女子,怕她作甚!”
燕顺点点头,正要说话,郑天寿却突然说道:“哥哥,我已知此女身份,咱们却是抓错了好人!”
燕顺一脸懵逼,那女人不过说了两个名字,三弟怎知她的来历了,难道真是什么权贵?为何他不曾听过?
而且还说是好人,当官的哪里有一个好人?
“三弟,难道你认识他家汉子?”
女子也用好奇地目光投向他,想听听他说出什么来。
郑天寿嘴角一抽,面上平静,心底早已腾起滔天巨浪!
眼前的女人,何止听说过,简直是如雷贯耳啊!
若非场合不对,郑天寿都想拿出小本本上去找她签名了。
开个玩笑,郑天寿不追星!
王英这厮,怎么把这位千古名人绑上山来了,原着有这一出吗?
暗暗平复一下心情,郑天寿起身拱了拱手道:“原来是易安居士当面,久仰大名,失礼了!”
他真的认识我。
被一语道破身份,李清照眉头微蹙,眼里流过一丝疑惑。
她真的想不到,这货强人里面,真有人仅凭两个名字认出她来。
“这个男子倒是不同寻常,与另外一个两个强盗很不一样。”李清照想道。
不仅儒雅蕴籍,气质不俗,而且武艺高强,甚至比那穷凶极恶,将她掳上山来的矮子还要厉害几分。
或许,眼前之人就是她虎口脱险的希望?
李清照不敢无礼,起身回礼道:“见过郑郎君,妾身确实有些薄名,没想到郎君竟然认识我。”
郑天寿笑道:“易安居士的才名,天下皆知啊。”
李清照突然岔开话题:“郑郎君仁义,妾身有个请求,能否帮忙问一问,妾身的几名随行人员现在何处?”
李清照开口恳求的第一件事,竟然询问同行之人的安危。
郑天寿知她心里记挂,便答应下来。
看向王英,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郑天寿招呼张远过来,让他打听其他人的去向。
张远找到一名参与劫掠小喽啰,一番威慑后,探明下落,回来禀报。
“三当家,当时马车有四五个护卫,其中跑了两个,剩下三个已经被杀了,还有一名丫鬟被关在柴房里。”
郑天寿点头,关在柴房里很不安全,万一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做出什么事情来,追悔莫及。
将张远拉到一边,附耳说道:“你去找洪统领,让他带人去把柴房里关押的女子提出来,库房旁边有一间空房,在那里好好安置人家,不可怠慢!”
“小人这就去办,请三当家放心!”张远点点头,一溜烟去寻洪统领了。
王英见他有动作,可能与柴房关押的女人有关,也连忙派人去柴房看护。
做完这些,郑天寿回到屋里安抚李清照:
“易安居士,我已找人打听清楚了,你家丫鬟现在山上,平安无事,我已派人安置,倒是那几个护卫,被山寨喽啰杀伤几个。”
死了人,李清照眼里浮现哀伤之色,清秀的额头紧皱,眉宇尽是化不开的郁结。
“有劳郑郎君费心。”
过了一会儿,张远回来报告,说是洪统领已经将人安置好了。
见郑天寿私自把柴房的关押的女人放走,王英怒火中烧,叵奈不是那厮对手,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燕顺迷糊地问道:“三弟,你倒是把哥哥搞糊涂了,这位易安居士究竟是何人,让你如此看重?”
郑天寿对待一个女人如此客气,而不是见色起意,燕顺也知道这个女人来历不一般,倒也不敢无礼了。
郑天寿笑道:“哥哥有所不知,这位易安居士可是咱们大宋第一流的女词人,论文才就算是许多男子也自愧不如!”
燕顺是个没读过书的粗汉,对诗词不通,好奇地问道:“比三弟还要有文采么?”
郑天寿无语:“小弟这点微末之才,在人家眼里,哪里拿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