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霞的车子在前面引路，县政府三辆车跟在后面向云栖镇镇政府大院开去。进入镇政府大院，众人下车，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桌上摆着红烧牛肉、卤猪头肉、白斩鸡、油炸小河虾、炒灵凝草、炒青笋、炒油菜、凉拌黄瓜等十来个菜，荞麦饼、还有一坛荞麦酒，都是王志昊爱吃的。王志昊说酒就不喝了，还要赶回县里去。张玉霞劝说道：“大家都辛苦一天啦，每人定量一杯二两酒，解解乏而已，多的没有。”说着朝副镇长赵刚使个眼色，赵刚领会就先给王志昊倒了一杯酒，说道：“王副县长就一杯，给大家解下乏。”不等王志昊说话，又给周欣民等人倒上了酒，王志昊知道这是乡镇干部的习俗，不好剥了他们的面子，只好说：“说好，就一杯。”张玉霞笑着说：“听王副县长的，就一杯。”
吃饭时，张玉霞坐在旁边，不停给王志昊夹菜：“您多吃点灵凝草，降火气，今天跑了一天，肯定累着了。” 她还说起以前在镇政府的事：“记得去李家村，你逼我吃蜂蛹喝酒，结果让两人在田埂摔跤。” 说着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眼里闪着光。
王志昊也跟着笑，心里满是暖意。那些在镇政府加班的夜晚、一起下村走访的日子像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他看着张玉霞，突然发现她比以前成熟了些，头发留长了，眼神也更坚定了，却还是像以前一样，总是默默为他着想，把所有事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饭后，张玉霞送王志昊到门口。夜色里，路灯的光落在两人身上，影子拉得很长。“王副县长，监督小组的培训我联系好了，耀龙集团的林总说明天就派专家来。” 张玉霞说，手里攥着衣角，像是有话想说。
王志昊点头：“嗯，好。你现在肩上的担子重了，给李娟多压点担子，给她锻炼的机会，镇委徐书记学习什么时候回来？”张玉霞说：“要月底才结束。” 王志昊：“奥”了一声：“现在正是忙的时候，你压力不小，有事多跟赵刚他们多沟通，”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轻声问，“还有事吗？”
张玉霞抬起头，眼里带着点羞涩，又带着点坚定：“王副县长，不管是以前在镇政府，还是现在您当副县长，我都会跟着您好好干，把云栖镇的乡村振兴做好，不辜负您的信任。”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其实……以前在镇政府，我就觉得您是个好领导，现在……我更觉得，您是个值得跟着干一辈子的人。”
王志昊心里一动，看着她真诚的眼睛，想起以前她帮他整理台账到深夜，帮村民解决矛盾时的耐心，想起今天她接过监督小组担子时的坚定。他伸出手，轻轻握了下她的手：“玉霞姐，谢谢你。有你这样的帮手，是我的幸运，也是云栖镇的幸运。”
张玉霞的脸瞬间红了，赶紧低下头，手里的衣角攥得更紧了：“王副县长，您路上小心，我……我明天再向您汇报整改情况。”
王志昊点点头，转身上车。车驶离时，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张玉霞还站在门口，路灯的光落在她身上，像镀了层温柔的光。他心里满是踏实——乡村振兴的路还很长，有张玉霞这样踏实肯干的人在身边，有云栖镇老百姓的支持，再难的坎，也能迈过去。
云栖镇的晨雾刚散，王志昊的车就停在了王家坳村的村口。距离省文旅厅组织的“全省乡村振兴示范镇考察”只剩半个多月，他特意提前赶来复查整改情况——上次现场办公会布置的任务，本以为能顺利推进，可车刚进村口，眉头就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村口的“价格公示牌”倒是立起来了，可凑近一看，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荞麦饼的价格一栏还空着；几个游客正围着李老三的摊位争执，手里举着掺了塑料绳的灵凝草手工艺品，声音带着怒气：“说了整改，怎么还是这破东西？你们这示范镇是骗来的吧！” 李老三蹲在地上抽烟，头也不抬：“要换你们自己换，手工编的哪有那么快？”
“王副县长，您来了！” 村支书王建国小跑着过来，脸上带着尴尬的笑，“这……这几天一直在催，可李老三他们就是不配合，周局长那边也没来人指导……”
王志昊没说话，径直走向王二柱家的民宿。推开院门，上次看到的卫生间的防滑垫依旧卷着边，墙角甚至多了几只乱窜的蟑螂。王二柱躲在厨房门后，探着脑袋小声说：“王副县长，文旅局说给发消毒水，到现在也没送来，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搞卫生……”
“消毒水没送？培训没搞？” 王志昊的声音沉了下来，掏出手机拨通了县文旅局局长周欣民的电话，“周局长，王家坳村的整改情况你看过了吗？公示牌模糊、手工艺品没换、民宿消毒用品没到位，这就是你说的‘全力推进’？”
电话那头传来周欣民敷衍的笑声：“王副县长，您别着急啊，这几天局里忙着准备现场会的材料，人手实在不够。村民们也不配合，培训通知发下去，没几个人来，我也没办法啊……”
“没办法？” 王志昊的火气上来了，“上次现场办公会我就说过，培训让耀龙集团的专家来，消毒用品由文旅局统一采购，这些你都答应了，现在说没办法？省文旅厅的考察团下两周就到，你让他们看这些？”
“您消消气，我今天就安排人去！” 周欣民依旧是敷衍的语气，“正好下午有个会，开完会我就过去……” 没等王志昊回话，就匆匆挂了电话。王志昊心里窜起一团火，他好歹是个副县长，对方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王志昊阴沉着脸站在院子里，看着游客失望离去的背影，心里又急又堵。他掏出手机给张玉霞打了电话：“张镇长，你现在在哪？王家坳村的整改根本达不到要求，周欣民那边阳奉阴违！”
半小时后，张玉霞骑着电动车赶了过来，额头上满是汗：“王副县长，我这几天天天盯着，可文旅局不配合，消毒用品申请了三次都没批，培训场地也没人协调。周局长还跟村里说‘不用太较真，考察团就走个过场’……”
“走个过场？” 王志昊气得发笑，“这示范镇的招牌是咱们靠实打实的成绩换来的，不是用来走过场的！” 他转身对王建国说：“你现在组织村民，把能换的手工艺品先换了，卫生彻底打扫消杀一遍，消毒用品我让耀龙集团先送一批过来。” 又对张玉霞说：“你联系林雨晴，让她的专家下午就来培训，不管文旅局来不来，镇上先自己加快推进速度。”
下午的培训还算顺利，耀龙集团的文旅专家带着村民学消毒流程、练服务用语，可刚结束，周欣民的电话又打了过来：“王副县长，不好办啊，省文旅厅说考察路线要加李家村的织布体验园，可那边的原料还没整理，我看要不……跟考察团说换个地方？”
王志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家村的问题上次就指出来了，你为什么不安排整改？现在说换地方？这是对考察团的不尊重，更是砸咱们青宁县的牌子！” 他挂了电话，立刻驱车赶往县文旅局。
县文旅局的办公室里，周欣民正跷着二郎腿看报纸，见王志昊进来，才慢悠悠地站起来：“王副县长，您怎么亲自来了？我正准备跟您汇报呢……”
“汇报什么？汇报你怎么敷衍工作的？” 王志昊把一叠照片拍在桌上——全是刚才在王家坳村拍的问题照片，“价格公示牌、手工艺品、民宿卫生，哪一样按要求改了？你说人手不够，可我刚才看你局里的人都在办公室喝茶聊天；你说村民不配合，我看是你根本没去协调！”
周欣民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阴阳怪气：“王副县长，我是文旅局的老局长了，怎么开展工作，我有自己的做法，王副县长你就不必操心吧。这乡村振兴本就是慢活，你刚上任就急着出成绩，也得考虑实际情况吧？再说，李县长也跟我说过，别太折腾，稳定为主……”
“稳定不是敷衍的借口！” 王志昊盯着他，“李县长让你稳定，是让你把工作做扎实，不是让你阳奉阴违！” 可周欣民只是撇撇嘴，不再说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王志昊知道他是李益满的人，跟他耗下去也没结果，转身就回了县政府——他必须找李县长存在的问题向他反映，再拖下去，考察团一来，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来到李县长办公室门口，李县长的秘书徐闵华站起来迎接他：“王副县长你好”王志昊问：“李县长现在有空吗，我想找李县长汇报一下。”徐闵华说：“王副县长请稍等，我通报一声”说着他轻轻敲门进去对李县长说：“老板，王副县长过来要向您汇报工作。”李县长头都没抬，他刚刚就接到了周欣民的电话，他沉吟了一下：“嗯，请他进来。”徐秘书出来对王志昊说：“王副县长，李县长请你进去”王志昊走进李县长办公室：“李县长，不好意思，又来打搅你了。李县长笑着说：“哎呀，王副县长，你客气啦，小徐给王副县长倒茶，用我那今年的西湖毛尖。”徐秘书给他倒了茶，端到他面前：“王书记，你请坐”说完就走出去，并带上了门。王志昊坐在沙发上：“李县长，我来跟你汇报一下云栖镇那边的情况。”办公室里，茶香袅袅。李县长听完王志昊的汇报，放下手里的茶杯，慢悠悠地说：“志昊啊，我知道你急，可周欣民也是老同志了，文旅局的工作他有自己的方法和经验。乡村振兴嘛，不可能一蹴而就，有点问题很正常，考察团来了，咱们好好接待，解释一下就行。”
“解释？” 王志昊急了，“那些问题都是实打实的，怎么解释？省文旅厅要是因为这个取消咱们的示范镇资格，下个月的全市现场会也没法开，这不是小事！”
“别急，别急。” 李益满摆了摆手，思索片刻，对王志昊说：“周欣民那边我会敲打敲打他的，但也不能逼得太紧，他在文旅系统人脉广，闹僵了不好开展工作。这样，你先去跟省文旅厅的同志沟通一下，说咱们正在整改，让他们多包涵，我这边再催催周欣民，双管齐下嘛。”
王志昊看着李益满敷衍的神情，心里凉了半截——这哪里是“敲打”，分明是在“打太极”。他知道，李县长是在为周欣民开脱.毕竟周欣民在县里待了十几年，关系盘根错节，而自己刚上任，根基未稳，李县长自然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走出县政府大楼，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王志昊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双城河，心里满是焦虑和委屈——他想干实事，可有人敷衍了事，有人推诿扯皮，省文旅厅的考察团两星期后就到，这困局怎么破？
突然，他想起了张岚——那个在云栖镇时就一直支持他，如今在长水县当县长的“姐姐”,她去上任,他都没能去送送她,不如现在就去看看她。顺便排遣一下心中的烦闷。
说走就走，王志昊即刻给张岚打了个电话：“张姐你好”对面传来张岚欣喜的声音：“志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啦？”王志昊说：“你走打的时候，我都没能送送你，想想心里就有愧”张岚轻轻叹了口气：“你呀，我怎么会怪你，你送我？凭什么送，别人怎么看？”王志昊平静了一下心绪，说道：“张姐，你今晚方便吗，我想来看看你。”张岚沉吟了一下：“到长水后，给我电话，我等你吃晚饭，别急，开慢点，注意安全。”王志昊挂了电话就驱车赶往长水县。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行驶，车下了长水县高速收费站就给张岚打了电话，张岚给他发了定位，王志昊根据定位导航开车到了兰庭赏月花园，王志昊开到小区门口，跟保安报了楼栋门牌号，就开车进入小区。小区是小高层，花草灿烂，树木葱茏，环境清雅。王志昊来到E幢29楼2906号门口，轻轻按响门铃，张岚打开房门，让进王志昊。只见张岚身穿粉色丝织短裙，露出精致的锁骨，胸口的柔软娇俏魅惑，脚穿桔红色拖鞋，那白皙玉腿甚是诱人。她微笑看着他，见他一脸痴痴的色相，赶紧迎上来：“看你这傻样，小心眼珠子掉出来啦。”
王志昊嘿嘿笑了一下，低头找拖鞋要换，张岚低头弯腰从鞋柜拿拖鞋，露出了一片明媚的春光，王志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春光不愿移开目光，张岚直起腰来，发现王志昊的异常，审视着他的目光，明白是自己走光了，立时俏脸羞红，她娇羞的打了王志昊手臂一下：“色狼，换鞋”王志昊尴尬的哈哈一笑，换了拖鞋。他环视了一下房间的布置，只见房子装修简约明快，墙上挂着淡泊宁静的条幅。张岚对他说：“你去洗把脸，我马上开饭。”王志昊进到卫生间洗了把脸，伸头问道：“张姐，用哪条毛巾？”张岚在厨房大声回答：“用我那条粉红色的”王志昊从毛巾架上取下那条粉色的毛巾，揩着脸，一股清雅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他感觉脑子为之清爽。他扭头一看，就看到晾衣架上挂着一个黑色蕾丝内衣，一条黑色丁字裤，很是香艳，无比魅惑。王志昊忍不住凑近头去，使劲用鼻子嗅了嗅，闻到香皂的清新香味。就在这时张岚过来喊他吃饭，看见他这猥琐神态，霎时羞红到耳际，她立马进来快速取下那两件内衣，娇羞的白了他一眼，娇嗔道：“色狼，变态。”转身进到卧室摆放内衣去了。王志昊没想到自己的诡探，被她发现，也是非常尴尬，却厚颜无耻的追着她狡辩道：“好久不见你了，我是闻闻有不有你的体香味道，还不是想你所致。”张岚从卧室出来，忍不住在他腰间掐了一把，痛的他大呼小叫。张岚白他一眼：“吃饭”王志昊就坡下驴在餐桌前坐下：“哎呀，我饿的前胸贴后背啦，好想啊。”张岚倒了两杯红酒，递给他一杯，在他对面坐下。两人碰了下杯，张岚轻抿一口说，给他夹了一筷子泡椒炒牛肉：“尝尝味道怎么样？”王志昊说：“谢谢，我自己来。”张岚挑逗道：“没喊你，可不是你自己来吗？”王志昊先是一愣，随即反唇相讥：“我是自己来，是情意难忘，不像有些人一去了无音讯，无情无义”张岚羞恼的拿筷子打了他一下手背：“胡说八道，谁无情无义啦。”王志昊赶紧认错：“我错了，我错了，张姐是情意绵绵，夜夜思君。”张岚被他说得俏脸羞红，娇骂道：“闭嘴，一桌的菜堵不住你的狗嘴。”王志昊转脸，一本正经的问道：“张姐，你在长水怎么样？”张岚看他一眼，喝了口红酒：“还好吧，你呢？”王志昊给她夹了筷青椒炒香瓜，惆怅的说道：“我呀，不怎么样，一言难尽”张岚不解的看着他：“怎么啦，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王志昊就把一肚子苦水倒了出来：“张姐，周欣民阳奉阴违，李县长推诿扯皮，省文旅厅后天就来考察，现在问题一大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张岚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等他说完，才皱着眉说：“周欣民我知道，老油条了，仗着是李县长的人，自己资格又老，谁的账都不买。我想李县长是心中还记恨着上次刘思承的事，所以才会这样。你刚上任，直接跟周欣民硬刚，确实吃亏。”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示范镇的招牌丢了吧？” 王志昊心中焦躁，一口喝干杯中的红酒，拿起酒瓶为张岚和自己斟上红酒。
张岚端给他一筷子菜，语气坚定的说：“硬刚不行，那就绕着走。第一，你不用指望周欣民，自己动手——让张玉霞牵头，联合耀龙集团，把能整改的问题先整改了，王家坳村、李家村的村干部都跟你熟，肯定会配合；第二，找你的好朋友刘亚澜帮忙，对李县长和周欣民进行采访报道，一打一拉分别对待，对周欣民阳奉阴违、敷衍工作的状态和作风施加压力，毕竟这关系到全县的形象，县委县政府不会坐视不管；第三，提前跟省文旅厅的考察团沟通，别藏着掖着，主动说咱们在整改中遇到的问题，以及采取的措施，反而显得咱们真诚，考察团要的是真实的示范经验，不是表面光鲜。”
王志昊眼睛亮了起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刘亚澜报道尺度掌握好分寸，边打边拉，让他身不由己配合工作！耀龙集团的资源也能用上，林雨晴一直支持咱们，肯定愿意帮忙！”
“还有一点，” 张岚补充道，“你去找李县长，别跟他说‘周欣民不配合’，就说‘为了保证考察顺利，需要耀龙集团协助’，把调子定在‘为了全县工作’，他就没法推诿，毕竟要是考察砸了，他这个县长也脱不了干系。”
王志昊猛地站起来，紧紧搂住张岚，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张姐，太谢谢你了！你这几句话，比我想了一晚上都管用！”
“哎呀，真恶心，一脸的口水” 张岚白了他一眼，还用手背擦了擦脸颊，心里却感到满满的甜蜜：“我知道你是干实事的人，不能让你被这些老油条绊住脚。记住，对付阳奉阴违的人，要么找上级施压，要么找外力协助，光靠自己硬拼，只会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