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沉沦荒原的过程比预想中顺利。
或许是张炁突破时以及斩杀骸骨魔龙残留的气息起到了震慑作用,沿途虽然能感知到一些隐藏在暗处的窥探目光,却再无不开眼的魔物敢上前阻拦。
两人按照玉简地图的指引,一路疾行,穿过几处地形险恶、魔气森森的区域,终于抵达了地图上标记的、位于沉沦荒原边缘的一处隐秘山谷。
这处山谷被浓得化不开的灰黑色魔雾笼罩,谷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谷内寂静无声,连魔域常见的风啸嘶吼都消失了,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声音和光线的死寂。
“就是这里了?”凰灵儿看着那仿佛巨兽喉咙的谷口,下意识地靠近了张炁一些,体表的涅盘火微微跳动,驱散着那试图渗透进来的诡异寂静。“地图上说,这里是‘寂灭之谷’,吞噬道痕的波动最早就是在这附近被探测到的,但谷内情况不明,极其危险。”
张炁站在谷口,双眸之中混沌之气流转,试图看穿那浓稠的魔雾。他的神识在此地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只能勉强感知到谷内弥漫着一股极其精纯而又霸道无比的“吞噬”意境,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漩涡在谷底缓缓旋转,贪婪地汲取着周围的一切能量,包括光线和声音。
(感应到高浓度吞噬法则汇聚点!与道痕本源波动吻合度99%!)道灵传来明确而兴奋的确认。
“吞噬道痕就在里面。”张炁肯定道,他能感觉到自己刚刚稳固的混沌真元,竟也受到那无形吞噬之力的牵引,微微躁动起来。“这股吞噬之力极其霸道,小心。”
他率先迈步踏入谷中,混沌光罩收缩,紧贴体表,颜色愈发深邃,将那无形的吞噬之力隔绝在外。凰灵儿紧随其后,涅盘火内敛,只留下一层薄薄的金红光晕护体。
谷内的景象比外面更加诡异。地面是纯粹的黑色,光滑如镜,倒映着上方翻滚的魔雾,却没有任何植被或生灵的痕迹。越往深处走,那股吞噬之力就越强,甚至开始主动拉扯他们的护体神光,试图将其分解吸收。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不大的圆形空地。空地的中央,并非想象中的实体宝物,而是一个仅有拳头大小、缓缓旋转的、仿佛由纯粹黑暗构成的漩涡!
那漩涡无声无息,却散发着令张炁都感到心惊肉跳的吞噬道韵!它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光线在其边缘发生偏折,仿佛连时空都被它吞噬!这,就是吞噬道痕的本体显化!
“这就是吞噬道痕?”凰灵儿看着那小小的黑暗漩涡,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脸色微变,“感觉比想象中还要危险!这东西真的能收服吗?”
张炁目光灼灼地盯着那黑暗漩涡,体内的混沌大道自发运转,传来一种强烈的渴望与共鸣。混沌包罗万象,这极致纯粹的吞噬法则,正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混沌大道,海纳百川,区区吞噬道痕,何足道哉!”
他不再犹豫,示意凰灵儿退后一些,自己则一步步走向那黑暗漩涡。随着他的靠近,那漩涡旋转的速度明显加快,散发出的吞噬之力骤然暴涨,如同无数无形的触手,疯狂地缠绕、撕扯着张炁的混沌光罩,试图将他连同光罩一起吞噬!
混沌光罩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张炁能感觉到自身真元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着!
(警告!遭遇高强度吞噬法则攻击!混沌真元加速流失!)道灵传来警报。
“哼!给我定!”
张炁低喝一声,真仙境中期的磅礴真元毫无保留地爆发!他双手结印,不再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引动自身的混沌大道,一个更加凝练、更加深邃的灰色光环自他脚下扩散开来,与那黑暗漩涡的吞噬之力悍然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两种同属“吞噬”范畴,但本质却截然不同的法则之力在无声地交锋、侵蚀、融合!
混沌光环包容万物,演化万千,试图将那极致的黑暗吞噬包容、分解、化为己用。而黑暗漩涡则霸道绝伦,只进不出,试图将混沌光环连同张炁一起彻底湮灭、吸收!
这是一场凶险无比的道争!比拼的是对“吞噬”本质的理解,更是双方大道的根基与力量!
张炁的脸色再次变得凝重,身体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这吞噬道痕的顽强与霸道,超出了他的预估。它就像一头纯粹的、只为吞噬而存在的野兽,没有任何杂念,反而极难驯服。
(解析其核心法则结构!寻找其运转节点!以混沌演化模拟,反向侵蚀!)道灵疯狂运转,将分析到的信息不断传递给张炁。
时间一点点过去,张炁的混沌真元在飞速消耗,而那黑暗漩涡虽然旋转速度稍缓,却依旧稳固。
就在这僵持不下之际,张炁眼中蓦地闪过一丝明悟!
“我明白了!纯粹的对抗只会两败俱伤!混沌的真意,在于‘化’,而非‘抗’!”
他猛地改变策略,不再强行以混沌光环去压制、对抗黑暗漩涡的吞噬,而是引导混沌之气,模拟出与那黑暗漩涡近乎同频的吞噬波动,如同水乳交融般,缓缓地、试探性地向着黑暗漩涡内部渗透而去!
这一下,仿佛找到了钥匙!那原本狂暴抗拒的黑暗漩涡,对于这同属性的、却更加包容浩瀚的混沌吞噬之力,排斥性大减!混沌之气如同无孔不入的溪流,开始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漩涡的核心!
黑暗漩涡的旋转逐渐变得缓慢、平和,那霸道的吞噬之意也开始收敛,反而传递出一种类似“认同”与“归附”的微弱意念。
成了!
张炁心中一定,知道最关键的一步已经迈过。他持续输出混沌真元,如同一位耐心的工匠,以自身大道为引,缓缓地将那团代表着极致吞噬法则的黑暗漩涡,牵引、包裹,最终彻底融入自身的混沌大道之中!
嗡——!
当黑暗漩涡完全消失的刹那,张炁周身气息猛地一涨,随即又迅速内敛。他感觉到,自己的混沌真元之中,多了一种全新的、霸道无比的特性——吞噬!从此以后,他的混沌归元将不再仅仅是包容化解,更具备了主动、高效掠夺外界能量与法则的恐怖能力!
吞噬道痕,收取成功!
“成功了?!”一直紧张关注的凰灵儿见状,立刻飞了过来,脸上满是欣喜。
“嗯。”张炁点头,感受着体内新增的力量,眼中也闪过一丝满意。但他并未放松警惕,目光锐利地扫向谷口的方向,声音微冷:“看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凰灵儿一惊,立刻戒备地望向谷口。
只见那浓稠的魔雾一阵翻滚,一道妖娆的身影缓缓浮现,正是去而复返的魅舞!她脸上带着意味难明的笑容,紫眸落在张炁身上,拍手赞道:
“张道友果然手段通天,连这桀骜不驯的吞噬道痕都能如此‘温和’地收取,真是让小女子大开眼界。”
她的目光在张炁身上流转,仿佛要将他看透,语气带着一丝探究:“看来,道友的混沌大道,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