燧石部落狩猎队出现在青藤旧地的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让刚刚缓解的紧张气氛再度绷紧。烈眼中瞬间燃起的战意几乎不加掩饰,他看向张炁,只等一声令下就带人冲过去把那帮鬼鬼祟祟的家伙揪出来。
但张炁的反应却比他预想的要冷静得多。他看了一眼刚刚死里逃生、惊魂未定的青藤族人,又看了看身边虽然疲惫却眼神坚定的藤和沧波,摇了摇头。
“不必理会。”张炁的声音平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燧石部落此时出现,无非是听闻青藤部落遭难,想来捡便宜或是探查虚实。他们若敢靠近,自有巡逻队应付。当务之急,是尽快将青藤部落安全迁回山谷,让他们安定下来。”
他看向老族长藤根:“藤根族长,收拾能带走的物品,我们即刻出发。此地不宜久留。”
藤根族长此刻对张炁已是言听计从,连忙招呼族人行动起来。青藤部落本就因瘟疫和迁移损失惨重,剩下的人口不过百余人,且大多身体虚弱,能带走的东西并不多,主要就是一些珍贵的草药种子、简单的工具和那视为生命的《百草图谱》。不到一个时辰,整个部落就已准备就绪。
返程的队伍比来时庞大了许多,速度也慢了下来。混沌道宗的弟子们主动分担了携带物资和搀扶老弱的工作,这种无声的关怀让青藤部落的族人心中最后一丝不安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找到了依靠的踏实感。
一路上,藤有意无意地走在藤根族长身边,与他交谈。她没有直接询问图谱的细节,而是先从青藤部落熟悉的几种常见草药谈起,交流培育和药性识别的经验。藤根族长见这位“殿主”大人如此平易近人,且对植物之道颇有见解(得益于张炁的传授和她的领悟),谈兴也浓了起来,将自己部落世代积累的一些独门技巧倾囊相授。
当谈到部落如今凋零,许多知识可能失传时,藤根族长神色黯然。藤趁机说道:“族长不必忧心。既入道宗,便可将这些知识传承下去。我符殿之中,亦有记载之法,或可比兽皮图谱更为便捷长久。若部落中有对符文感兴趣的年轻人,亦可来学习,将来或可将草药知识与符文相结合,开辟新路。”
这番话,既给了对方希望,又展示了道宗的底蕴和包容,听得藤根族长连连点头,归附之心更加坚定。他暗中决定,回到山谷安顿下来后,定要挑选几个机灵的年轻人,去符殿学习。
数日后,队伍安全返回初生谷。青藤部落的到来,引起了谷内弟子们的好奇,但在各堂口负责人的安排下,一切井然有序。灵植堂旁边早已清理出一片区域,搭建起了简易但坚固的木屋,足以容纳青藤部落居住。沧波亲自为他们分配住所,发放基本的生活物资和食物。
看着整洁的房屋、充足的食物、以及周围那些气息强大却态度友善的道宗弟子,青藤部落的族人仿佛从地狱回到了天堂,许多人再次流下感激的泪水。他们知道,新的生活真的开始了。
安顿好青藤部落,张炁将几位核心成员召集到大殿。
“青藤部落已归附,其草药知识对我宗灵植与丹药发展至关重要。沧波,你要尽快与藤根族长对接,组织人手,将《百草图谱》上的内容系统整理、验证,并尝试在山谷内培育新的草药品种。”张炁首先安排道。
“属下明白!”沧波郑重应下,这对灵植堂来说是头等大事。
“藤根族长已承诺献上图谱。”张炁继续道,“藤,你之前提议的,挑选青藤部落年轻人学习基础符文之事,可以着手进行。不必高深,先从最基础的辨识、记忆开始,看看有无好苗子。知识交换,方能长久。”
“是,宗主。”藤点头,这有助于加深两个群体之间的联系。
最后,张炁的目光转向跃跃欲试的烈:“至于燧石部落……他们既然露出了獠牙,我们也不能不防。烈,你亲自带队,挑选三十名精锐弟子,前往青藤部落旧聚居地附近建立前哨营地。不必主动挑衅,但要明确划出界限,展示存在。若燧石部落敢越界滋事,或攻击我巡逻人员,准你便宜行事,予以坚决回击!务必打出我混沌道宗的威风,让他们知道,这片地方,现在换了主人!”
“哈哈!就等宗主您这句话呢!”烈兴奋地一拍大腿,脸上满是狞笑,“放心吧宗主!保证让那帮玩石头的家伙以后看到咱们的旗子就绕道走!”
他早就憋着一股劲了。宗门实力日益壮大,却一直采取守势,让他这个战堂堂主颇感郁闷。如今终于得到主动出击(虽然是防御性部署)的授权,他恨不得立刻点齐人马杀过去。
“记住,是防御和威慑,不是主动入侵。”张炁提醒了一句,“摸清他们的实力和动向即可。另外,带上足够的传讯符,保持联络畅通。”
“明白!”烈抱拳领命,风风火火地冲出大殿去点兵了。
看着烈离去的背影,张炁目光深邃。燧石部落性情暴烈,擅长使用那种爆炸燧石,是个不小的麻烦。但这也是检验战堂成色、磨练弟子实战能力的机会。同时,也能向周边所有部落传递一个明确信号:混沌道宗不仅有能力救人,更有能力御敌!归附者,得庇护;挑衅者,必遭雷霆打击!
烈的行动效率极高。不到半日,一支由三十名筑基期弟子组成的精锐小队已经集结完毕,人人装备精良,士气高昂。他们携带了足够的补给、武器、丹药以及最重要的传讯符,在烈的带领下,如同出鞘的利剑,直奔东南方向而去。
初生谷内,各项工作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符殿的符文模板开始批量生产基础符箓,工造司的赤纹灵玉炉稳定地产出元气丹,灵植堂在沧波和藤根族长的合作下,开始尝试播种图谱上的新草药,而青藤部落的年轻人们,则怀着好奇与憧憬,走进了符殿的启蒙课堂。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宗门的底蕴在一点点增厚。
几天后,烈的传讯符发回了消息。他们已在青藤旧地附近一处高地建立了坚固的前哨营地,并成功驱逐了一小股试图靠近窥探的燧石部落人员,对方未敢接战,仓皇退去。目前,燧石部落那边暂时没有更大规模的异动,但可以观察到他们正在频繁调动人手,气氛紧张。
烈在传讯中表示,他有信心守住防线,并请求允许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对燧石部落的活动进行更积极的侦查。
张炁批准了他的请求。风雨欲来,情报至关重要。他知道,与燧石部落的冲突,恐怕难以避免。而就在他思考如何进一步应对时,负责与泽渔部落联络的弟子,通过传讯符汇报了一个新的情况:泽渔部落的渔民,在更下游的水域捕鱼时,发现了一些不属于附近部落的、造型奇特的破碎木板和物品残骸,似乎……有陌生的外来者,从水路接近了这片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