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炁突遭黑色碎片反噬,脸色煞白,气息紊乱,体内混沌之炁与那股冰冷的死寂能量剧烈冲突,经脉如被无数冰针刺穿,又似被无形之力撕扯,险些从了望台上栽下。
“导者!”狩与磐同时惊呼,想要上前搀扶。
“别过来!稳住防线!”张炁低吼一声,强行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双手死死抓住栏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必须立刻压制住这体内的混乱,否则别说退敌,自己首先就会失去战力。
下方,黑石部落的战士见张炁异状,更是士气大振,狂吼着发动更猛烈的攻击。箭矢如雨点般落在围墙上,发出咄咄声响。那巨大的破城槌再次被巨兽拉动,虽然失去了火焰加持,但其纯粹的物理冲击力依旧恐怖,轰隆作响地朝着已然出现裂纹的大门再次冲来!
“挡住它!”磐目眦欲裂,怒吼着命令战堂成员将更多的巨木、石块堆堵在门后。但谁都清楚,若再被那巨槌结结实实撞上一下,大门必破无疑!
几名黑石火祝虽然损失一人,但其余人吟唱声再起,新的火球开始凝聚,瞄准了围墙上的守军。烈也挥舞着战斧,带领一队精锐战士,顶着零星射下的箭矢,开始试图攀爬围墙!
危机瞬间达到顶点!
千钧一发之际,张炁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下,精神强行凝聚。他深知此刻绝不能乱!《神农本草经》中关于“调和阴阳、疏通气机”的理论瞬间掠过脑海。这体内冲突,不正如阴阳失调、邪气入侵?
他不再试图强行压制那死寂能量,而是引导着丹田内所剩不多的混沌之炁,循着经络特定路线运转,如针灸引导气流,似药力疏导淤塞,以一种玄妙的方式,暂时将那狂暴的死寂能量包裹、隔离在数条次要经脉之中。虽未根除,却暂时稳住了局面,恢复了部分行动力。
但代价是,他能调用的混沌之炁大幅减少,且必须分神维持那脆弱的平衡。
就在这时,破城槌携着万钧之势,第二次狠狠撞击在大门上!
轰!!!
比上一次更加恐怖的巨响爆开!加固过的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门后的巨木咔嚓断裂,堵门的数名战士被震得口吐鲜血倒飞出去!大门,已然摇摇欲坠!门上铜皮扭曲,一个巨大的破洞赫然出现!
“门要破了!”恐慌瞬间在守军中蔓延。
“就是现在!杀进去!”炎锤狰狞大笑,巨斧指向破洞。
黑石战士如同潮水般涌向破口!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张炁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他猛地从怀中掏出那两枚仅存的、龙眼大小、云纹流转的“地火金丹”!没有丝毫犹豫,他将其中一枚迅速塞入口中!
金丹入口即化,并非想象中的狂暴洪流,而是一股温润却后劲无穷的磅礴药力,如同大地深处的熔岩,沉稳而持续地释放出来,极易被吸收炼化。几乎枯竭的丹田如同久旱逢甘霖,混沌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滋生、壮大,甚至比全盛时期更加澎湃!那被隔离的死寂能量在这股温和却浩大的药力面前,也暂时被压制了下去。
不仅如此,金丹的药力更滋养着他受损的经脉,抚平精神上的疲惫。一股强大的力量感重新回到体内!
另一枚金丹,被他屈指一弹,化作一道金红色流光,精准地射入下方正死死顶住大门缺口的“磐”口中。
“磐!守住那里!”
磐正浴血奋战,青铜刀都已砍出缺口,身上添了数道伤痕,突然感到一枚圆润丹药入口,随即一股难以想象的浩瀚能量炸开,瞬间充斥四肢百骸!消耗的体力急速恢复,伤口传来麻痒之感,力量、速度、反应骤然提升到一个全新的层次!他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声如惊雷,竟暂时压过了战场喧嚣!
“为了磐石!杀!”磐双眼赤红,周身气势暴涨,挥舞着几乎报废的铜刀,竟一人堵在破口处,刀光闪过,将两名试图冲进来的黑石战士连人带武器劈飞出去!其威势一时无两!
与此同时,张炁深吸一口气,压下因骤然获得强大力量而产生的微微眩晕感。他双手如穿花蝴蝶般急速舞动,不再是一张张激发符箓,而是直接以指代笔,引动体内澎湃的混沌之炁和金丹药力,凌空绘制!
一道道闪耀着各色光芒的符文瞬间在空中成型,如同拥有生命般扑向战场各个关键节点!
“坚如磐石!固!”——数道强化版的“坚固符”融入摇摇欲坠的大门和围墙,暂时稳定了结构。 “地脉隆起!起!”——破口前方的地面猛然隆起一道近一人高的土墙,虽不坚固,却成功阻碍了黑石战士的冲锋势头。 “藤蔓丛生!缚!”——破口附近的地面钻出无数闪烁着青光的能量藤蔓,缠绕向黑石战士的双脚。 “烈焰护壁!燃!”——一道火墙骤然在破口处燃起,阻挡视线,灼烧敌人。
瞬发多符!凌空画符!
这一幕,不仅惊呆了磐石守军,更是让冲锋的黑石战士骇然止步!这是何等手段?!
炎锤也是瞳孔一缩,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疑不定的神色。对方首领不仅瞬间恢复,似乎还变得更强了?这种凭空造符的能力,简直闻所未闻!
然而,黑石部落的凶悍超出想象。短暂的惊愕后,在炎锤的怒吼催促下,战士们再次发起冲锋,火祝们也拼命将火球砸向那突然出现的土墙和火墙。
张炁面无表情,继续凌空绘制。但他很快发现,凌空画符消耗巨大,即便有金丹支撑,也难以持久。他必须改变策略。
他的目光锁定了一名正在引导火球、试图熄灭破口处火焰的火祝。就是他了!
张炁不再绘制那些大范围的低阶符箓,而是集中精神,再次引动金丹之力,双手艰难地在空中勾勒出一个极其复杂、融合了“破邪”、“穿透”、“震荡”意境的复合符文!符文成型瞬间,周围光线都微微一暗,仿佛所有能量都被吸入了那枚小小的符文之中。
“去!”
那枚灰蒙蒙、毫不起眼的复合符文,无声无息地划过战场,轻易穿透了火祝仓促布下的火焰护盾,没入其体内。
那火祝身体猛地一僵,脸上露出极度痛苦和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即眼耳口鼻中渗出丝丝黑血,一声不吭地软倒在地,气息全无!他的内脏已被符文的震荡之力和破邪之意彻底摧毁!
又一名火祝陨落!
接连损失两名宝贵的火祝,黑石部落的远程压制力和士气受到了严重打击。破城槌也因为操作者的慌乱和失去火祝引导,暂时停滞。
炎锤气得哇哇大叫,却发现自己一时间竟拿那固守破口、状若疯魔的“磐”和神出鬼没、符箓惊人的张炁毫无办法!对方的韧性远超他的预料。
而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聚落内,一直由“巫母”带领着老弱妇孺紧张观战的队伍中,突然站出十余名年轻女子和半大少年。他们脸上带着紧张,眼神却异常坚定。他们手中,拿着的不再是武器,而是一张张闪烁着微光的符箓——正是张炁此前为了普及而简化、交由“巫母”组织人手尝试绘制的“微光符”(照明用)、“清风符”(驱散闷热)等辅助符箓,威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此刻,在“藤”的带领下(她感知敏锐,虽不擅战斗,却对能量引导有天赋),她们齐声吟唱着从张炁那里学来的、残缺不全的《引炁诀》入门音节,笨拙地将自身微弱的气血之力注入手中最低等的符箓,然后奋力朝着围墙外扔去!
这些符箓,甚至无法对黑石战士造成任何伤害,大多飘飘悠悠,甚至没扔多远就掉在地上,化作一小团微光或一缕清风。
然而,这突如其来、毫无威胁却充满象征意义的举动,却仿佛一道暖流,瞬间注入了所有磐石守军的心中!
看!我们的族人,无论强弱,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战斗!
“为了家园!”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为了磐石!”
“跟这些黑崽子拼了!”
悲壮而决绝的怒吼声从围墙上下响起!原本因伤亡和恐惧而有些低落的士气瞬间暴涨!战士们如同打了鸡血,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竟然将冲上破口和试图攀墙的黑石战士又硬生生顶了回去!
就连正在疯狂挥刀的“磐”,听到身后的呐喊,感受到那微弱却坚定的能量波动,眼眶不禁一热,刀势更加狂猛!
炎锤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没想到这个小小的聚落竟然如此难啃!首领诡异莫测,战士悍不畏死,就连老弱妇孺都敢反抗!尤其是那张炁,手段层出不穷,再拖下去,恐怕……
他看了一眼天色,又看了看依旧稳固的围墙(尽管有破口,但已被磐和后续战士死死堵住)和士气如虹的守军,再计算一下己方的伤亡和火祝的损失,一股强烈的不甘和疑虑涌上心头。
这次袭击,本想凭借破城槌和绝对实力一举碾压,没想到踢到了铁板。继续强攻,即便能胜,也必然是惨胜,黑石部落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而且,东面那边……万一……
“呜——呜呜——”
就在这时,黑石部落的后方,突然传来了低沉而急促的号角声!那是留守后方的战士发出的警示信号!
炎锤脸色猛地一变!难道有变数?
他恶狠狠地瞪了围墙上的张炁一眼,又看了看那久攻不下的破口,终于不甘地发出一声怒吼:“黑石的勇士!撤退!重整阵型!”
听到撤退的命令,黑石战士们虽然不解,但也松了口气,如潮水般退了下去,拖走伤员和尸体,连那沉重的破城槌也被巨兽缓缓拉离。
来得突然,去得也快。
战场瞬间安静下来,只留下满地狼藉,破损的大门,燃烧的火焰,以及浓重的血腥味。
围墙上下,幸存的磐石战士们看着退去的敌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们……守住了?
短暂的寂静后,劫后余生的欢呼和夹杂着痛苦的呻吟声才陆续响起。
张炁站在了望台上,缓缓松了口气,体内澎湃的金丹药力正在缓缓消退,一阵强烈的虚弱感袭来,被他强行忍住。他看着退去的黑石大军,眉头却依旧紧锁。
击退,只是暂时的。黑石部落并未伤筋动骨,他们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而东面那个巨大的威胁,还如同悬顶之剑……
更重要的是,他体内那被暂时压制的死寂能量,依旧是个巨大的隐患。怀中的黑色碎片,仿佛一个诅咒。
他目光扫过战场,看着伤亡的战士,看着破损的家园,看着那些脸上带着恐惧、疲惫却又有着一丝希望的族人。
危机远未结束。
“狩,清点伤亡,救治伤员,加固防御,巡逻队外放五里!‘岩’,带人小心收集黑石遗留的武器,特别是那撞锤的碎片!‘藤’,‘巫母’,安抚族人,分发丹药……”
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地发出,沉稳的声音重新稳定了人心。
但所有人都知道,磐石聚落的危机,才刚刚开始。张炁的目光再次投向东方,那片幽暗的山林深处,隐藏着比黑石部落更加诡异莫测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