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中枢纪律检查委员会的大院外。
秘书没有进去，而是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老周，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哟，是王秘书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可是稀客。”
“少贫嘴。”王秘书的语气很严肃，“跟你说个正事。最近，中央对国企改革领域的一些不正之风，很关注。”
电话那头立刻安静了下来。
“一些地方干部，在推进改革的过程中，存在作风粗暴、独断专行的问题。更有甚者，为了政绩，不惜牺牲稳定，造成了不良影响。”王秘书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很有分量，“中央的精神是，改革要稳步推进，发展和稳定，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我明白。”
“另外，还有一种声音。说有些干部，自己屁股底下就不干净，却打着改革的旗号，冲锋陷阵。这种行为，是对我们党纪国法的藐视，也是对改革事业的玷污。”
电话那头沉默了。这位姓周的，也是个在纪检系统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老油条，他一下子就听出了话里的深意。
“王秘书，您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王秘书打断了他，“我就是传达一下精神。你们纪检部门，是党的纪律部队，对于这些歪风邪气，应该有所警觉。有必要的时候，搞一些常规性的检查、审计，也是职责所在嘛。防微杜渐，治病救人，对同志负责，也是对党负责。”
“我懂了，王秘书。谢谢您提醒。”
“嗯。”王秘书应了一声，补充道，“对了，汉东省，最近是改革的焦点省份。你们可以多关注一下。”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宽敞而豪华的轿车内，王秘书静静地斜倚在柔软舒适的座椅后背上，双眼紧闭，仿佛进入了一种宁静的状态。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实则隐藏着一颗紧张跳动的心。
就在刚才，他成功地将老板下达的重要指令一字不漏、准确无误地传递给了相关人员。
王秘书坐在车内默默地沉思着，心中暗暗祈祷那张由京城铺展开来直至千里之外汉东地区的无形大网能够顺利收拢并捕捉到目标猎物……
而此刻，在纪委大楼的一间办公室里，那位姓周的副部级领导，放下了电话，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手指在窗沿上轻轻敲击着。
汉东省……李达康……
他拿起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拨了一个内部号码。
“喂，信访室吗？把最近所有关于汉东省，特别是涉及到京州市的举报材料，整理一份，送到我办公室来。对，所有的，不管署名还是匿名的。”
一个看不见的齿轮，在赵立春的轻轻拨动下，开始缓缓转动。
而身在汉东的李达康，对此，还一无所知。他正踌躇满志地，准备在油气集团的改革上，大干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