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洞窟的震颤尚未停息,刑天已如一道赤金色的闪电,逆着崩塌的洪流,向上冲去。
他不再需要循着来时的曲折回廊。完整归一的战神之力在他体内奔涌,他的意志即是方向。挡在前方的,无论是万钧巨石,还是尼克斯遗留的、因核心被毁而紊乱爆发的蓝色能量乱流,都脆弱得可笑。
他只是向前。
轰!!!
厚重的岩层被他周身自然散发的神力屏障轻易撞碎!
无数扭曲破裂的金属管道、闪烁着火花的理性之眼残骸、以及那些仍惊恐万状的元素守卫碎片,被一股脑地抛飞、湮灭!
他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几乎是在地底硬生生“犁”出了一条笔直向上的通道!
玛丽王后紧随其后,翠绿的生命神力化作柔韧的藤蔓与光带,一方面护住自身,另一方面竟能勉强跟上刑天那看似随意、实则恐怖的突进速度。她感受着前方那如同恒星般灼热而威严的气息,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这不是路易十六,这是真正的、行走于人间的古神!
几息之间,前方豁然开朗!
他们直接冲破了凡尔赛宫地下最坚固的防护层,撞入了……镜厅的地下!
上方就是镜厅华丽璀璨的镶木地板和巨大水晶吊灯!下方则是他们破土而出造成的、弥漫着尘烟的巨大坑洞。
而此刻,镜厅之内,早已不是往日的辉煌景象。
剧烈的、源自地底的连续震动早已将这里变成一片狼藉。巨大的裂纹在地板和天花板上蔓延,数面珍贵的镜面碎裂,碎片洒落一地。少数未来得及逃走的贵族和侍从惊恐地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更引人注目的是,大厅内遍布着数十具冰冷的“尸体”——那是之前被刑天的战神咆哮震碎心智的理性教派狂信徒。他们脸上还凝固着狂热与惊骇交织的扭曲表情。
当刑天携带着无匹的神威与烟尘从地底悍然冲出,稳稳落在镜厅中央时,所有幸存者都发出了压抑不住的尖叫!
他们看到的,不是一个国王。
而是一个身高似乎逾越常理、体表有神秘光流转动、背后隐约浮现一面巨大青铜盾虚影、手中握着一柄仅仅是看着就令灵魂刺痛的恐怖战斧的……神魔!
他站在那里,镜厅内残存的、属于尼克斯秩序的蓝色微光便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般迅速消融、退避。整个空间,都在他的神威下呻吟、臣服。
刑天暗红色的眼眸扫过全场,那目光冰冷而威严,凡被他目光扫过之人,皆如遭雷击,本能地低下头颅,不敢直视。
他的注意力很快锁定在那些狂信徒的尸体上,以及弥漫在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某种冰冷的秩序气息。
“尼克斯的臭虫,倒是跑得快。”他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与不屑。罗伯斯庇尔或其核心党羽,显然在地底异变初起时就察觉不妙,优先撤离了。
就在这时——
呜嗡——!!!呜嗡——!!!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终于从凡尔赛宫各处响起!那是驻守宫外的巴黎卫队和残余的理性教派武装力量,终于对宫内的惊天异变做出了反应!
密集而混乱的脚步声、金属碰撞声、以及火枪队匆忙集结的呼喝声从宫殿外四面八方传来!显然,一支庞大的力量正在试图包围这座突然变得极度危险的宫殿。
角落里的幸存贵族们脸上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又被更大的恐惧取代——外面的大军,会和眼前这个恐怖的存在发生冲突吗?凡尔赛宫会不会在今天被彻底夷为平地?
玛丽王后快步走到刑天身侧,低声道:“陛下,外面的军队……”
“杂音。”刑天打断她,甚至没有看向宫外的方向,他的目光投向镜厅那破碎的彩绘玻璃穹顶之外,仿佛穿透了建筑,看到了更深邃的星空。“真正的窥视者,来了。”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夜空中,那轮被赤金神辉映照得异常诡异的月亮旁边,一颗原本暗淡的星辰,骤然亮起!
其光芒急剧增强,颜色转变为一种冰冷的、纯粹的银白色,仿佛一只倏然睁开的、毫无感情的眼眸!
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足足七颗星辰,在不同的天穹方位接连亮起,尽数化为冰冷的银白之眼!
七道无形却磅礴的意念,如同七根从天外刺来的锋利冰锥,无视空间距离,瞬间跨越虚空,精准地锁定并压向了凡尔赛宫镜厅内的刑天!
这不是物理攻击,而是纯粹的神念压制!是来自遥远星域的强大存在,对他这位刚刚归位、气息毫无掩饰的远古战神的……试探!
嗡——!
镜厅内残存的玻璃和琉璃制品在这恐怖的神念压迫下纷纷爆碎!那些普通人更是感觉头颅欲裂,仿佛有冰冷坚硬的金属在狠狠钻凿他们的灵魂!
玛丽王后闷哼一声,翠绿神光剧烈荡漾,她不得不全力运转神力才能抵挡这股针对性的精神威压。
唯有刑天。
他屹立在七道冰冷神念冲击的风暴中心,身形没有半分动摇。甚至,他背后那巨盾“干”的虚影微微一闪,所有针对他的神念压迫便如同撞上了无形壁垒,自行滑开、消散。
他缓缓抬起头,暗红色的眼眸中燃起熊熊的战意与挑衅,直接“看”向那七颗冰冷的星辰之眼。
“藏头露尾的鼠辈。”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战神独有的、能直达众生灵魂深处的威严,逆着那七道神念,狠狠反冲回去!
“只敢隔着无尽星空抛来些许眼屎般的意念?”
“想战,便真身降临!”
“朕……等着你们!”
轰!!!
他的战意混合着刚刚归位的完整神威,化作一道冲天而起的赤金色光柱,悍然撞碎了凡尔赛宫的穹顶,直射星河!
那七颗冰冷的星辰之眼,在这股狂暴霸道的战神意志冲击下,竟然同时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巨拳狠狠砸中!
遥远的星空间,似乎传来几声微不可察的、夹杂着惊讶与怒意的闷哼。
下一刻,七颗星辰的光芒迅速暗淡下去,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那冰冷的窥视感如潮水般退去。
它们退缩了。
至少暂时。
刑天收回目光,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宫外,军队集结的噪音越来越近,火枪已然上膛,甚至能听到军官试图稳定秩序、准备进攻的嘶吼。
刑天终于将目光投向宫殿之外,嘴角扯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掂了掂手中那柄巨大的、散发着撕裂气息的战斧“戚”。
“既然不敢下来……”
“那朕,便先清一清门口的垃圾。”
“玛丽,跟紧。”
说罢,他不再停留,大步流星,向着镜厅那被震裂的、通往广场的宏伟门户走去。
每一步踏出,地面的裂纹便随之蔓延。
凡尔赛宫的终曲,将由战神的斧刃,亲自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