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皮歇尔河谷的黎明来得静悄悄,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蜿蜒的河道和两侧林木茂密的山丘。寒意刺骨,但比寒意更令人心悸的,是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压抑到极致的肃杀。
河谷西侧入口,刑天亲自率领的“铁砧”部队已悄然列阵。主要由梅斯原守军和神罚军团第二步兵大队混编而成,约四千人。他们排出了传统的线性阵列,但士兵们手中紧握的,已然是闪烁着微弱符文的改进型燧发枪。阵列中央,几门从梅斯拖来的普通野战炮被精心布置,但这支队伍的底气,显然并非来自它们。
刑天本人并未骑马,而是如一尊铁塔般伫立在阵列最前方,暗红色的披风在晨风中微微拂动。他闭着眼,庞大的神念却早已如同蛛网般扩散开来,感知着河谷内每一丝细微的能量波动,每一缕不寻常的气流。
东方的地平线上,开始传来沉闷的、仿佛连绵不绝的雷声。
那是无数脚步、马蹄、车轮碾压大地的声音。
奥军主力,到了。
首先出现的,是铺天盖地的线列步兵,如同移动的蓝色森林,刺刀在晨曦中反射着冰冷的光。他们的队形远比之前在梅斯城外遭遇的更加密集、严整,沉默的行进中带着欧洲老牌强军的傲慢与纪律。
随后是庞大的炮兵队伍,沉重的青铜炮被骡马艰难地拖拽着,炮口斜指天空,带着毁灭的威严。
然后,是让所有法军士兵呼吸为之一窒的存在。
两台比其他“秩序扞卫者”更加庞大、更加狰狞的钢铁巨物,如同移动的小山般,缓缓驶入河谷。它们的装甲更加厚重,肩膀上加装了额外的旋转炮塔,胸膛正中那个被束缚的太阳标记仿佛在灼灼燃烧。冰冷的复眼扫视着前方,带来令人绝望的压迫感。这正是之前情报中提及的“移动堡垒”——“审判者III型”重型攻坚机甲。
在这两台巨无霸的中间,在一群精锐护卫的簇拥下,骑在一匹神骏黑马上的,正是奥地利军队的统帅——查理大公。他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前方“胆敢”阻挡他大军去路的法军阵列,眉头微皱,随即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
“只有这么点人?连像样的炮兵都没有?那个所谓的‘执政官’,是打算用他那可笑的神力,和他的士兵们的血肉之躯,来阻挡帝国的钢铁洪流吗?”他放下望远镜,声音透过某种扩音装置,清晰地传遍前沿部队,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为了皇帝!为了秩序!碾碎他们!”
奥军阵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士气高昂。在他们看来,前方的法军无异于螳臂当车。
轰!轰!轰!
奥军的重炮兵率先开火,试图依仗射程优势进行火力覆盖。实心炮弹呼啸着砸向法军阵列,掀起泥土和碎尸,造成了一些伤亡。法军阵列出现了一丝骚动,但很快在军官和神罚军士的弹压下稳定下来。他们紧握着武器,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最前方那个岿然不动的身影。
刑天终于睁开了眼睛,猩红的光芒一闪而逝。他没有理会落在身边的炮弹,甚至抬手阻止了己方那几门可怜野战炮的还击企图。
“时候未到。”他的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兵耳中,“都给老子稳住!谁敢后退一步,老子亲手把他扔进奥军的炮口里去!”
他的镇定如同磐石,感染了躁动的军队。士兵们咬紧牙关,忍受着炮击,等待着那未知的、却由战神亲口许诺的雷霆一击。
查理大公看着前方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动挨打的法军,脸上的轻蔑更浓。他挥手下令:“步兵前进!骑兵两翼包抄!审判者,前出!给那些异端带去‘理性’的审判!”
庞大的奥军步兵阵列开始如同潮水般向前推进,骑兵如同两只铁翼,从侧翼缓缓展开包抄态势。而那两台“审判者III型”重型机甲,则迈动震天的步伐,如同无可阻挡的攻城锤,率先冲向法军阵列!它们肩部的副炮开始嘶鸣,小口径的炮弹和密集的弹雨泼洒向法军战线!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
就在最前方的奥军步兵已经进入滑膛枪有效射程,即将开火,那两台钢铁巨兽即将如同战车般碾入法军单薄阵线的千钧一发之际——
刑天猛地举起了右手!
与此同时,河谷两侧的高地上,如同地壳崩裂般,猛地爆发出连绵成片的暗红色火光!
咻咻咻咻——!!!
数十道拖着暗红色尾焰的流光,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之矛,撕裂晨雾,发出刺耳的尖啸,以一种超越这个时代理解的精准和速度,猛地灌入河谷!
目标,并非密集的步兵,也并非庞大的炮兵阵地。
而是那两台最为醒目、威胁最大,正喷吐着火舌的——“审判者III型”重型机甲!
轰轰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瞬间将两台机甲完全吞没!这一次的神力破甲弹,装药更足,符文更加强力!恐怖的爆炸不仅蕴含着物理的撕裂效果,更带有战神神力对“理性”造物的规则性侵蚀!
一台“审判者III型”的正面装甲被瞬间炸得四分五裂,裸露出的内部结构在暗红色神力的侵蚀下疯狂爆炸,庞大的身躯如同喝醉了酒般踉跄几步,轰然跪倒,最终侧翻在地,变成一团燃烧的废铁!
另一台则被重点照顾,至少十发炮弹同时命中它的腿部关节和能源核心!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连环爆炸和冲天的火光,这台钢铁巨兽的一条巨腿被彻底炸断,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如同山崩般歪斜着砸向地面,将旁边一队倒霉的奥军步兵压成了肉泥!它那尚未熄灭的复眼闪烁着绝望的红光,最终彻底黯淡。
仅仅一轮齐射!
奥军倚为泰山北斗、视为胜利保障的两台终极战争机器,顷刻间化为两堆扭曲、燃烧、爆炸不止的残骸!
整个河谷,瞬间寂静了。
无论是正在冲锋的奥军士兵,还是后方督战的查理大公,甚至是两侧高地上刚刚完成第一轮惊艳齐射的神罚炮兵,都出现了短暂的失神。
奥军是难以置信的恐惧和茫然。
法军是狂喜到极致的震撼。
而刑天,要的就是这短暂的一瞬!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法军士兵的耳边:
“就是现在!” “为了法兰西!为了执政官!” “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