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深更半夜,夜半无人……的时候,此等阴郁的好似男鬼般的声音乍然响起,让不怎么信鬼神的周诚一时间也吓得差点跳起来,过了片刻才缓过神来,原来是自己的室友还没有睡呢。
那也很吓人啊!
平复了下自己乱跳的心脏,周诚才缓缓地问出一句:“你还没睡呢?”
“你大半夜的不安睡,与苏先生说‘怀民亦未寝’有何区别呢?莫非也要我陪你‘相与步于中庭’?”商扶砚语调平和中透露出一股子嫌弃。
这人大半夜不睡觉,就那么悉悉索索的翻身,殊不知这样更明显,而且时不时就轻叹一声,实在是让人很难不在意,商扶砚原本还有些睡意,愣是被他这一来一回的给搞没了,他如今正是长身子的年纪,睡眠是很重要的。
这人揶揄自己,自己还是听的出来的,料想是自己的打扰了人家安寝,周诚有些尴尬且心虚,“对不住,是在下的错,我不会在弄出动静了,你且安睡吧。”
这人将人吵得睡不着了,吊起了别人的胃口又不投喂,实在是气人的很,商扶砚忍不住叹口气,“说吧,何事不决,大半夜的不安睡在那费神呢?”
大抵是商扶砚说话时候还很清明,不似那昏昏欲睡的模样,也或许是因为夜色深重,适合谈心,总之,周诚还是向他倾诉出了自己的担忧,“有件事,想来你应该听说过,我上次府试下场后……”
“你是说你的卷子被换了的事情?”商扶砚语气平平。
“你知道?”
书院就这么大,有些事情也不是自己不想知道就可以不知道的,“听说过。”
也是!周诚细想便也知道这事情瞒不了,只是别人为何要替自己出头,或者说谁悍得动这背后之人呢?“那事情,或许你不信,但的确如此,我真的没有说谎。”许是怕对方不信,周诚的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焦急。
商扶砚丝毫不见波动:“嗯。”
周诚一时间也辨认不出对方是否相信,迟疑了片刻还是继续说了,“王翰彦有句话说的对,即便我今年下场考试,只怕也是名落孙山的,恐怕要辜负你的期望了。”
若是自己连府试都无法上榜,周诚实在是没什么可以报答对方的了,好似自己于他并没有什么用处……周诚有些突然莫名的失落感袭来。
尤其是对方许久没有回答。
过了片刻,商扶砚终于开口了,“你就因为这么点事情大半夜不睡觉在那里哀天怨地?”
语气中是丝毫不掩饰的震惊与嫌弃!
商扶砚觉得大抵是自己真的不识人间疾苦,所以不懂的这样的事情究竟有什么值得牺牲自己的睡眠时间去深思!这人是真的不懂得什么叫做抱紧大腿好做事吗?
商扶砚试图让自己去理解对方的想法,最后还是觉得睡眠更重要,“此事无需担心,我自有办法。”
周诚被对方的语气给刺激了一下,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最后只能忍下千思万绪,“嗯。”
商扶砚现在是真的有些困意了,“别操心这些了,好好睡一觉吧,明天带你出门。”
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困意,想起这人实则也就一十有一的年纪,算起来还可以归为孩童的行列,自己扰人清梦就算了,何必再与他计较这些,何况,富贵人家的孩子不定懂得他的烦恼……罢了,不与小孩计较。
周诚在心里说服自己后便不再多说,应了一句后随之努力的放松心神,最后还真的就这么睡过去了。
听着平稳的呼吸声,商扶砚默默叹气:终于睡了!
……
第二日。
看着商扶砚空荡荡的位置,周诚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小孩子!
今早商扶砚拦了让人叫醒,只蒙着被子吩咐他的小厮让陪着周诚去甲班课堂,顺便帮他告个假,然后就继续睡过去了。
周诚心里一面感动于这孩子竟然将自己的人拍到他身边保护他,一遍又觉得对不住人——若非他的缘故,这人不会告假睡觉。
当然,小厮定然不能说他家公子想睡觉,所以告假睡个舒服,只说今日一早有些不舒服,故而先告个假,先生们素来喜爱这个学业顶尖,性格稳重温和的学生,在甲班这孩子的年纪已然是最小的,却在班上颇有几分话语权,不仅是因为他的家世,更是因为他本身的学识与性格。
如今听闻他不舒服,第一想法便是问可有找郎中去看看,知晓没有后,语气颇为不忿,责怪小厮不知轻重,连人都照顾不好,小厮只好借口,“公子吩咐让他好好休息,若是午时身子还是不适,便会寻书院里的郎中前去看看的。”
先生这才作罢……
周诚觉得心虚的很,却又觉得商扶砚做这等事情竟然也理直气壮的,实在是令人敬佩。
小小年纪……啧啧啧,不怪对方总是看不上自己。
周诚不禁反省下自己昨夜的‘哀天怨地’是不是有些不够成熟了。
下了课,三人团围了过来——谁让他与商扶砚同寝的。
“商扶砚那小子究竟是怎么了?昨日见他明明精神十足的,怎么过了一夜就突然病下了?”郭昱辰凑过来小声的询问,“莫非是王家那小子又搞了什么幺蛾子了?”
另外两人的关心也不做假,纪初左右看了看,也压低声音说,“你甭怕,若是真的是他的缘故,我非得好好的惩治他一番不可。”
另外两人也点了点头。
商扶砚是他们之中最小的,他们一边承认他的能力,但也不妨碍他们将他当弟弟一般的疼爱着,平日里这人上课时虽然因为课堂的无趣偶尔恹恹的,可不怎么会缺席,更不会如同今日一般,明明昨日人好好的,今日居然就说身子不舒服告假休息的。
周诚实在很难开口说对方是因为没睡够实在起不来了所以才缺了课的……只好借口说不知道了,惹得三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高兴了。
好似在看一只白眼狼。
周遭也有目光落在他们身上,都想知道今日商扶砚究竟为何缺席,是真的身子不舒服吗?不舒服到什么程度?
至于这些想法中是否有掺杂着恶意,周诚不知道,只好闭口不说!
上午的课一结束,三人差人去打了饭菜直接到商扶砚的寝室去,他们四人直接杀到寝室去……见到商扶砚的时候三人的神色裂幵【jian】了。
三人:“……”啊,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