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传承,你能用的恐怕只有空间之道了。”
周粥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那尊盘踞在石室中央的雕像。
他怎么能不大喜?这空间之道的厉害,他半年前才亲身领教过。
那时他和胡灵儿刚踏入化龙秘境,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平原。
可无论他们朝着一个方向走多久,脚下的路都像被无形的力量扭曲了,明明看到远处的山峦就在前方,走了半个时辰却依旧在原地打转。
他现在才知道,那片平原被蛇祖布下了空间禁制,所谓的“走了半年”,不过是在折叠的空间里兜圈子。
若是能掌握这等力量,别说保命,便是穿梭天地也不在话下。
周粥的嘴角还没来得及扬起,宫殿里突然起了一阵风。
那风不是从门外吹进来的,而是从蛇祖雕像的鳞片缝隙里渗出来的,带着古老的腥气,像是沉睡了万年的生灵终于苏醒。
他瞳孔骤缩,只见墨玉雕像的头颅微微动了一下。
不是错觉,那原本静止的竖瞳似乎亮了一瞬,紧接着,雕像周身的墨玉鳞片开始泛着淡淡的青光,青光顺着鳞片的纹路游走,最后汇聚成一道纤细的光丝,直直射向他的眉心。
“嗡——”
周粥只觉得眉心一热,像是有一根烧红的细针刺入脑海,紧接着,无数破碎的画面和感悟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他的识海。
他看到了蛇祖年轻时在星空中遨游的景象,漆黑的天幕上,星辰如同碎钻般散落,蛇祖的身躯缠绕着星云,尾巴一甩便撕裂了空间,一步跨出便是万里之遥;
他还看到蛇祖与龙族厮杀的场景,龙血染红了整片苍穹,蛇祖张口吐出一道空间裂缝,将一条金龙的身躯拦腰截断,裂缝边缘的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吞噬着飞溅的血肉。
这些感悟不是文字,也不是声音,而是最直接的“道”的传递。
如何感知空间的褶皱,如何用灵力撬动空间的节点,如何将自身的气息融入空间以达到隐匿的效果。
周粥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双手撑着地面才勉强站稳,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这传承的方式太过霸道,蛇祖根本不给他人适应的机会,直接将自己毕生对空间之道的领悟硬生生灌进他的脑海,就像用巨石强行砸开一道闸门,让洪水肆意冲刷干涸的河道。
他的识海像是被撑开了一般,胀痛感从太阳穴蔓延到后颈,每一次感悟的涌入都伴随着尖锐的刺痛。
可他不敢晕过去,也不能晕过去。
他死死咬着牙,舌尖尝到了血腥味,却依旧强迫自己去捕捉那些稍纵即逝的感悟。
那是蛇祖活了万年才凝结出的精髓,错过了,便是永生永世的遗憾。
石室里静得只剩下周粥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蛇祖雕像周身青光流动的细微声响。
墨玉雕像的头颅始终微微低垂,像是在注视着下方承受传承的晚辈,又像是在回忆自己当年叱咤风云的岁月。
周粥的身影在青光的笼罩下忽明忽暗,他的手指偶尔会无意识地动一下,指尖划过空气时,竟留下了一道细微的空间涟漪,只是那涟漪很快便消散了,如同水泡破裂在水面。
时间在痛苦与感悟的交织中流逝,石室门外的天色从亮到暗,又从暗到亮,反复了三次。
当第三天的晨光透过石室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周粥沾满灰尘的脸颊上时,那道连接在他眉心与蛇祖雕像之间的青光终于开始变淡。
“呼——”
周粥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胸口剧烈起伏着。
涌入识海的感悟洪流渐渐退去,只留下一片清晰的“印记”,那些关于空间之道的理解,如同刻在石碑上的文字,牢牢印在他的脑海里。
他试着调动体内的灵力,指尖轻轻一弹,一道淡蓝色的空间波纹便扩散开来,将旁边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包裹住。
下一秒,石头消失了,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而在三米外的地面上,石头“啪”地一声落了下来,表面还沾着空间挤压留下的白痕。
“成了……”周粥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眼底是掩不住的激动。
就在这时,蛇祖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虚弱了几分,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来我可以将空间之道的领悟慢慢传给你,可需要很多的时间。”
周粥立刻收敛了情绪,恭敬地站直身体,聆听蛇祖的教诲。
他知道,蛇祖既然用了如此霸道的灌顶之法,必然有其缘由。
“我的空间之力灌顶,有好处,也有坏处。”蛇祖的竖瞳似乎又亮了一瞬,“好处就是你每突破一层境界,都会自行领悟这个阶段的空间之力,无需再花费时间钻研;
坏处是你以后的空间领悟会受到我极大的影响,你的道会沿着我走过的路延伸,或许你可以达到我生前的水平,但是你很难超越了。”
修行之人,谁不想走出自己的道,谁不想超越前人?
可他很快又想通了。
他如今不过是灵骨境,在修行路上还只是个蹒跚学步的孩童,蛇祖的空间之道已是站在巅峰的存在,能沿着这条道走到巅峰,已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机缘。
更何况,蛇祖接下来的话,让他彻底放下了顾虑。
“然而,这份空间之力会在你弱小的时候对你有极大的帮助。”
蛇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温和,“你如今修为尚浅,若遇强敌,空间之力便是你最好的保命手段。”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您的空间之力…...”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蛇祖将空间之力都灌输给了自己,那蛇祖自身呢?
蛇祖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洒脱,又带着几分对生死的淡然:“自然是全部灌输给你了。
我已死之妖,魂魄寄托于雕像之中,留着这空间之力有何用?
与其让它随着我的残魂消散,不如给你这个有缘分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