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湿的海风裹着一股奇异的甜香，从天妖岛中央大街的巷口飘来，勾得周粥的鼻尖不受控制地动了动。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袖袋，指尖在布料上捻了捻，连半块灵晶的棱角都摸不到。
这还是他下山以来，头一回尝到“没钱”的滋味。
从前在李家庄，李太公包吃包住；
后来去了清风寨，凌夜包吃包住；
宁王府更不必说，锦衣玉食是家常便饭，更是有专门的庖厨给周粥服务。
那时候他从没想过“钱”是个什么东西，秘籍有人递到手里，功法有人掰开揉碎了讲，连兵器都是别人挑着好的送，他只需要安心修炼，剩下的自有旁人替他安排妥当。
可眼下站在天妖岛的街上，周粥才真切地明白，出门在外，没灵晶是真寸步难行。
街两旁的商户挂着五颜六色的幡旗，妖族特有的鳞纹布在风里晃着，把各家的宝贝都衬得格外惹眼。
左手边的小吃摊前围满了人，摊主是个长着兔耳的妖族，正用灵力催动平底锅，锅里的“焰心饼”滋滋冒着火光，金黄的饼皮上撒着细碎的星屑草，咬一口能尝到火星子似的脆甜。
周粥的喉结滚了滚，想起自己这两年在海上吃的东西。
全是煮海兽肉，全是他自己煮的、连盐都放不均的肉汤，那味道只能算“能填肚子”，跟眼前这香气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他忍不住往前凑了两步，耳尖都竖了起来，能听见旁边食客嚼饼时的酥脆声响。兔耳摊主抬眼瞥了他一眼，笑着吆喝：“这位小友，要一块焰心饼不？只要一块灵晶，刚出锅的最香！”
周粥的脸瞬间红了，手在袖袋里攥得更紧，只能干巴巴地摇了摇头，转身快步往前走。
走了没几步，又被旁边的兵器铺绊住了脚。
铺子里挂着好几柄泛着蓝光的长枪，枪尖上还缠着细碎的海兽筋，掌柜的正拿着一块墨色的鳞片给客人看：“这是深海玄龟的背甲，炼制成护心镜能挡灵海修士的一击，只要两块灵晶！”
周粥的脚步顿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块玄龟甲。
他忽然想起自己海上的两年，海兽能吃的部位他都吃了，不能吃的部位他扔了。
…
更别说之前他杀了那么多敌人，从来没想过要搜搜他们的口袋，那些人身上带的灵晶、丹药，就这么被他白白放过了。
“啧，真是……”周粥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这哪是“不缺钱”，分明是“败家”！
那些被他随手扔掉的东西，现在随便拿出一半，都够他买一整条街的焰心饼，说不定还能剩下些灵晶买柄新枪。
他正懊恼着，又瞥见斜对面的海兽肉铺。
铺子里挂着的巨型章鱼须还在微微颤动，掌柜的正用刀切成薄片，旁边摆着的价格牌写着“墨须肉，一块灵晶一两”。周粥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他当时杀了一只更大的墨须章鱼，只吃了最嫩的触须尖，剩下的大半只都扔给了海边的海鸟。
当时他还觉得自己挑食，现在看来，那哪是挑食，是把灵晶往海里扔啊！
越想越亏，周粥的眼眶都有点发热，不是委屈，是心疼。
奋斗了好几年，除了凌夜送的血影枪，还有自己一直带着的黑锅，兜里连块灵晶都没有。
说出去都没人信，他一个能杀先天境的修士，居然会因为买不起一块饼而发愁。
“咕噜——”肚子又响了一声，那股焰心饼的甜香还在往鼻子里钻，旁边兵器铺的玄龟甲、海兽肉铺的墨须肉，一个个都在勾着他的心思。
周粥咬了咬牙，差点就把背后的血影枪解下来。
这枪是凌夜特意为他找的，等闲兵器根本比不了，要是卖了，肯定能换不少灵晶，足够他吃个够。
可手刚碰到枪杆，他又停住了。这枪可是他吃饭的家伙。
“不行不行，不能卖。”周粥赶紧把手缩回来，拍了拍枪杆，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跟枪道歉。
他又摸了摸腰间的黑锅。
这锅更不能卖，卖了就真没念想了。
街上传来一阵清脆的灵晶碰撞声，两个妖族修士说说笑笑地从他身边走过，手里提着刚买的小吃和法器。
周粥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他忽然想起老乌龟说的，天妖岛的规矩严得很，不许私斗，更不许抢东西，要是他敢在这里抢吃的，说不定会被岛上的执法修士抓起来，到时候别说吃焰心饼，能不能保住命都难说。
“算了算了，先回去吧。”周粥叹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那冒着热气的焰心饼摊，狠狠咽了口口水，转身往老乌龟的洞府走。海风还在吹，甜香还在飘，但他的脚步却越
来越快，再不走，他真怕自己忍不住做出卖枪换吃的蠢事。
走在回洞府的路上，周粥的脑子却没闲着。
他一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一边琢磨：看来以后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了，得想办法赚点灵晶才行。
那些被他扔掉的海兽部件、敌人的战利品，以后可不能再浪费了；
说不定还能去帮别人杀杀海兽，换点灵晶；或者……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黑锅，说不定还能摆摊煮点粥卖？
想到这里，周粥的心情稍微好了点。
虽然现在兜里空空，但至少以他的实力，搞钱应该没问题。
他摸了摸黑锅，又拍了拍血影枪，小声嘀咕：“等着吧，以后肯定让你们俩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因为一块饼发愁！”
（昨天因为我家里有点事情，没顾上写，今天争取更十章，这是第四章，感谢书友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