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红琴则是唐衢当年下令灭的刘家村唯一存活的孩子。
被徐鹤松的师娘捡回了山庄里。
直到师娘逝世那天才下了山。
认识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夏玦。
她一开始以为是偶遇,后面才发现,是夏玦在了解过她的身世之后,选择让她成为自己以后扳倒唐家的助力。
家人的仇恨始终在红琴心里,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但是,彻底信任夏玦也是因为长久陪伴在他身边。
看得出夏玦对外人阴狠狡诈只是为了自己能够存活。
也看出了少年的本性并不坏,而是被这无情的天家逼迫的。
然后红琴就一直跟随着夏玦。
看他从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储君。
变成了连工部都敢敷衍的痴傻王爷。
看他被迫娶了男妻,被迫和傅年演戏给宫中的老嬷嬷看。
再看他重新变回那个理智,却又心怀大义的殿下。
如今的夏玦,总归更加稳重了。
红琴:“殿下也累了,早些休息吧,夜间还能去照看傅将军。”
夏玦对傅年的心意早在之前红琴就知道。
少年人炙烈的情感 ,很难让人看不出来。
从远在北边的消息都要派人日日传递。
到傅年出席的每一个场合,夏玦都要精心打扮。
但她这位的小主子的表达方式实在是追不上什么人。
就算不是什么择偶标准本就严格的高雅小姐,也很难理解小主子的脑回路。
比如不对傅年解释任何外界不好的传闻。
不阻拦夏璘带着别样的心思靠近傅年。
甚至在傅年误会他对他冷言冷语时一言不发。
只是回到东宫,少年总是会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殿前的台阶上,任由凄冷的月光散在自己身上。
夏玦一遇到傅年的事情就格外的好说话。
自己乖乖地上了榻,闭了眼,试图睡觉。
他也高估了自己,没等多久就睡着了,甚至打起了呼。
红琴将被角帮他掖好。
待到傅年第二次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这三天来,卫清海一个人担起了赈灾的责任。
夏玦日夜守着,只有夜间会被红琴或者傅七哄着回去睡会儿。
傅年身边难得的没人守着,他却在这个时候醒了。
红琴推门进来时,就看到傅年艰难地将自己上半身撑起。
背上的伤让他不敢随意靠在床榻的柱子上。
只能靠着腰腹,直直坐着。
红琴:“将军醒了。”
傅年:“嗯,殿下怎么样了?”
红琴把装着药的托盘放在桌上,抬起还在冒着热气的汤药递给傅年。
红琴:“这几日白日都守着您,夜里被我们劝回去睡了。”
红琴:“但也睡不踏实,总是惊醒。”
傅年将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那样的温度在这样的天气,竟也带着些舒爽。
红琴又拿来崭新的纱布,准备给傅年换药。
却被徐鹤松拦下:“姑娘放着吧,男女毕竟有别,徐某来就好。”
红琴看着徐鹤松,又看了看傅年。
傅年自然知道徐鹤松这人,表面上是谦谦君子。
实际上心胸狭窄得很,当然他是指男女之间的狭窄。
若用现代话来说,就是,醋坛子。
所以向红琴点了点头,红琴这才放下药出了房间。
徐鹤松:“多谢将军成全。”
傅年:“成全什么?”
徐鹤松:“成全徐某对将军的仰慕之情。”
徐鹤松:“徐某常年跟随将军,将军如今伤的重,也让徐某为将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傅年:“你这张嘴,向来没有半句真话。”
徐鹤松:“将军说笑,徐某句句属实。”
傅年面无表情看着他。
徐鹤松毫不惊慌:“皆是肺腑之言。”
傅年也懒得和他多话。
门又突然被打开了。
夏玦那张被冻得有些泛红的脸出现在门口。
此时旧的纱布被拆开了。
夏玦这才看清楚傅年背上的伤有多严重。
从左肩到右腰后,几乎贯穿整个背部,又长又深。
但他的背上不止这一道,还有数不清的、早就愈合的伤疤。
把他的后背修饰的像是一块破碎的白玉。
徐鹤松:“殿下来了,那就由殿下帮将军换药吧。”
说罢,笑嘻嘻地走出了房间,还格外贴心把门给关了。
夏玦怕傅年冷,连忙拿起那瓶外敷的药。
深绿色的药泥被涂抹在狰狞的伤口上。
应该是略带了些刺激感,傅年原本平放的手渐渐握紧,用力到有些泛白。
淡淡的药香在两人之间散开。
傅年看不到夏玦,但也大概能猜到他的表情。
那双漂亮的墨蓝色眼睛应该会被水雾遮着,却依然亮晶晶的看着自己。
傅年:“殿下可是担心了?”
夏玦:“嗯。”
看来真的生气了,连回答都显得那么冷漠。
傅年:“殿下莫气。”
夏玦:“刘妈妈说了,夫妻要携手共进退的。”
夏玦:“可是小年哥哥什么都不和我说。”
夏玦:“是不是我太笨了,不能帮你。”
傅年也知道,一个痴傻的皇子听过不少辱骂的言语。
但从他自己嘴里说出贬低自己的话语,傅年还是难以抑制地感到不舒服。
一想到始作俑者还是自己,更是愧疚。
少年笨拙地裹好纱布,打了个歪歪扭扭的结。
就被傅年迫不及待地抱进怀里。
傅年:“殿下是最聪明的殿下。”
傅年:“此次是我错了,我以后什么都会与殿下说的。”
傅年:“殿下能不能原谅我这次。”
夏玦感觉,自从和傅年成婚,被人如此宠溺,自己多年来积攒的泪水都快流完了。
或许眼泪,本就是在知道有人心疼自己时,才有作用。
否则流泪了,也没人在意。
他没有憋着声音,难得哭得大声。
傅年右肩上的布料被打湿了。
语言都太平淡,只有紧紧相拥,以及温柔地抚摸,才能让人平复心情。
不管是夏玦,还是傅年自己。
哭到后面,夏玦开始打起了嗝。
少年红着眼,捂着嘴,但身体的起伏出卖了他。
傅年看着这副样子,不免觉得可爱。
他毫不避讳的笑出声,让小殿下的耳尖都因羞愤染了红。
可是又觉得,能让傅年笑,也比那副苍白的模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