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贵蹲在一旁,把五枚铜钱重新摆成弧形。铜钱刚落地就齐齐震了一下,全部翻成了背面。他眯眼盯着地面:“命格被借了,还不止一个。这些孩子死的时候八字被记下来了,现在有人拿它们当钉子使。”
“钉子?”陈小满抬头。
“钉魂阵。”黄大贵指了指脚下,“用死孩子的怨气扎地脉,再用黑线牵着他们当打手。我们刚才剪断的那根,应该是主控线之一。”
又一只鬼童从墙根钻出,肚兜上沾着泥,灯笼只剩半截竹骨。它刚迈出一步,白小染抬手打出一道狐火,直接烧穿它的胸口。黑线从残躯中抽出,贴着地面往镇尾方向滑去,速度比之前更快。
陈小满盯着那条线消失的位置,忽然问:“它疼。”
“嗯?”黄大贵扭头。
“我剪线的时候,它叫了一声。”陈小满摸了摸背包侧袋里的银剪刀,“不是鬼童叫的,是地底下那个。他和线连着,我能感觉到。”
白小染冷笑:“你还想给他剪第二下?”
“已经剪了。”陈小满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刚才那一下,震感不一样。第一次是痛,第二次……有点像慌。”
黄大贵突然伸手按住地面,脸色一变:“糟了,阵眼醒了。”
话音未落,四周的鬼童全停了下来。
原本乱冲乱撞的身影齐刷刷转头,面朝镇尾方向。没有眼睛的脸全都抬起,像是在听什么命令。接着,它们一个个钻进地缝,地面恢复平整,连裂痕都看不见了。
街道一下子安静下来。
风卷着灰打转,路边的破灯笼杆晃了两下,倒在地上。
白小染收起火势,盯着远处那座塌了半边的庙:“它们撤了。”
“不是撤。”黄大贵捡起一枚铜钱,背面朝上,边缘多了一道新划痕,“是被收回去的。他在调整阵法。”
陈小满看着镇尾的方向。破庙藏在黑影里,门匾歪斜,看不清字。但他记得地图上写过——那里原本是镇里的义学堂,百年前烧过一场大火,三十多个孩子没能跑出来。
“义学的孩子……是不是都姓柳?”
黄大贵猛地抬头:“你查过?”
“刚才那些鬼童。”陈小满握紧银剪刀,“他们肚兜右下角,都有个暗红绣字。我看不清是什么,但形状像‘柳’。”
白小染眯眼:“有人用自己家的孩子布阵?”
“不止。”黄大贵声音压低,“柳家当年是镇上大户,后来一夜灭门,只逃了个女儿。传言说她被人贩子拐走,再没回来。”
陈小满没说话。
他想起奶奶的笔记里提过一桩旧事——阴煞命格者,天生克亲,若生于多子之家,必致血光。而柳家最后逃走的那个女儿,生辰八字,和奶奶是同一天。
风忽然停了。
三人站着的地方,地面缓缓裂开一道细缝。一根极细的黑线从里面探出,像触须一样,在空中停顿了一瞬,然后朝着陈小满的脚踝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