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满的手指离那道蓝光只有一寸距离。空气里浮着一股说不清的波动,像是水底深处传来的震动。他没有犹豫,指尖向前轻轻一送。
接触的瞬间,整座大厅的温度骤然下降。青铜箱底部的蓝光猛地一闪,像是一口气被吸进去又吐出来。他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骨头缝里泛起一阵凉意,但没有后退。
白小染立刻挡在他身侧,双手在胸前交叉,九条尾巴从虚影中展开,形成一圈半透明的屏障。火光被压得贴着地面爬行,不再乱晃。
“它动了。”她说。
黄大贵靠墙站着,手里罗盘转了一圈,指针停在右侧通道拐角。他低声念了几句,袖子里钻出一只灰毛小兽,贴着地面前行,悄无声息。
清风仙站在箱子另一侧,三张符纸已经夹在指间。他抬头看了眼墙壁,手腕一抖,符纸飞出,贴在四个方向的黑石上,发出轻微的“啪”声。
就在这时,盗墓贼首领突然抬手,掌心拍向地面。一道暗红纹路从他身下炸开,直奔青铜箱而去。
“三才困灵阵!”清风仙低喝,“他们还有后手!”
话音未落,左右两条通道同时传来脚步声。两个黑衣人冲出,一人手中举着旗,另一人抱着铜鼓。旗面展开,上面画着扭曲的人形,鼓槌一敲,声音沉闷,像是从井底传来。
白小染的屏障被震得晃了一下。她咬牙,尾巴甩出一道火线,切断旗杆与地面的连接。黄大贵那边的灰仙也动了,一口咬断铜鼓边缘的绳结,鼓声戛然而止。
“阵脚乱了!”黄大贵喊,“打中间!”
清风仙抬手,指尖划过空中,一道金线落下,正中盗墓贼首领胸口。那人闷哼一声,翻身滚开,嘴里渗出血沫。
可他还是没放弃,挣扎着又要爬起。他伸手进怀里,掏出一张焦黑的符纸,捏碎后扔向空中。符纸化作黑烟,凝聚成三个模糊人影,扑向青铜箱。
“阴傀替命术!”清风仙脸色一变,“他想用死人顶替阵眼!”
陈小满终于收回手,站起身。他额头冒汗,呼吸有些急,但眼神很稳。他拔出清风剑,剑尖点地,左手按在剑柄末端,整个人蹲下身子,像拉弓一样缓缓发力。
剑身开始震动,发出低频的嗡鸣。这声音不响,却让地面的黑石微微颤动。那三道黑烟刚靠近箱子,就被这震动撕开,消散在空中。
“灵魂之力?”黄大贵眼睛一亮,“他还真能控场!”
盗墓贼首领终于撑不住,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还在往前伸。他盯着陈小满,声音沙哑:“你……不该碰这个东西……它不会认你……”
“它认不认我,不是你说的算。”陈小满往前走了一步,剑尖指向对方,“你们主人派你们来的?柳七爷?”
那人没回答,嘴角抽动了一下。
白小染闪身到他背后,一脚踢在他肩窝,把他踹趴下。她从袖子里抽出一根红绳,绕着他手腕脚踝缠了几圈,打了个死结。
“老实点。”她说。
黄大贵走过去,从药瓶里倒出一点粉末,撒在他后颈。那人身体一僵,眼皮直打架,最后歪头昏了过去。
“睡三天。”黄大贵收起瓶子,“够我们走远了。”
清风仙走到箱子前,低头看那道缝隙。蓝光还在闪,节奏比刚才平稳了些。他伸手探了探,又迅速收回。
“没毒。”他说,“但它在观察我们。”
“那就让它看个够。”陈小满再次蹲下,这次直接把手掌贴在箱底缝隙上。
蓝光跳了一下,随即稳定下来。他的手指感到一阵温热,像是被轻轻握住。那种感觉很轻,但确实存在。
“它知道我是谁。”陈小满低声说,“它不怕我。”
白小染收起九尾,单膝跪在他旁边,盯着那道光。“你要带它走?”
“它本来就不该锁在这里。”他说,“有人用它镇邪,但它不是工具。”
黄大贵咳嗽两声,拄着拐杖走过来。“那你打算怎么带?扛着箱子跑?这玩意少说五百斤。”
“不用搬。”清风仙看着铭文,“封印没破,气息也没散。只要他能维持联系,龙髓就会跟着他走。”
“就像养宠物?”黄大贵咧嘴,“那以后吃饭得供双份?”
“你闭嘴。”白小染瞪他一眼。
陈小满没笑,手掌仍贴着缝隙。他闭上眼,感觉到一股微弱的信息顺着掌心传来,断断续续,像是某种语言的碎片。他听不懂,但能理解意思。
——等了很久。
——不是所有靠近的人都想杀我。
——你身上有熟悉的气味。
他睁开眼,轻声说:“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以前来的人,都想把你挖出来炼药,或者拿去换命。但我不是。”
蓝光轻轻闪了两下。
“它回应你了。”白小染说。
“嗯。”他点点头,“它愿意跟我走。”
清风仙皱眉:“可封印还在。强行移动,可能会触发反噬。”
“不用强拆。”陈小满站起身,看向四周,“我们把它整个搬出去。连箱子带地基,一起运。”
“你当这是快递包裹?”黄大贵翻白眼,“哪找那么大的车?”
“有办法。”清风仙望向左侧通道,“刚才那些人带了装备进来。滑轮、支架、液压杆,都在路上。”
“抢他们的?”白小染挑眉。
“物归原主。”陈小满走向昏倒的首领,弯腰搜他口袋,“他既然能带人进来,说明外面有接应点。我们顺着路线走,既能运箱子,也能查清楚他们背后的组织。”
黄大贵叹了口气:“又是干活又是打架,你们当我是搬运工?”
“你不干谁干?”白小染推他一把,“年纪最大,经验最多,不多出点力说得过去?”
“我告诉你啊,我当年……”
“你当年也得先把这堆人绑结实了再说。”清风仙打断他,指了指地上昏迷的盗墓贼,“别让他们醒过来报信。”
三人开始行动。白小染用狐火烤软铁链,把两个俘虏捆在一起。黄大贵检查背包,翻出对讲机、地图和一瓶水,顺手把水喝了半瓶。
“省着点。”陈小满提醒,“还不知道要走多久。”
“我渴。”黄大贵咕哝,“打完架都这样。”
清风仙站在青铜箱旁,手指抚过铭文。他忽然停住,眉头皱紧。
“怎么了?”陈小满问。
“这行字不一样。”他指着底部一行小刻痕,“之前没注意。‘取者自缚’后面还有一句。”
众人围过去。
那行字极细,像是被人用指甲划上去的:**缚者,必承其痛。**
“什么意思?”黄大贵眯眼,“拿到东西的人,会疼?”
“不只是疼。”清风仙摇头,“是承受它的痛苦。它被关了太久,受过太多伤害。谁带走它,就得替它扛这些。”
陈小满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那道红痕还在,隐隐发热。他没说话,只是把手插进口袋。
“你还好吗?”白小染问。
“没事。”他说,“我能扛。”
白小染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点头。“那就行。”
黄大贵拍拍手,把背包甩上肩。“行了,废话少说。咱们先弄装备,再搬箱子。早点离开这鬼地方。”
清风仙最后看了眼四周,确认没有遗漏。他对陈小满说:“走之前,你再试一次沟通。确保它不会在半路失控。”
陈小满蹲下,再次把手贴在缝隙上。
蓝光闪烁,频率缓慢而规律。他感觉到一种平静的情绪传来,带着一丝依赖。
——别丢下我。
他轻声说:“不会。”
站起身时,他的手指微微发抖,但很快握紧了剑柄。
白小染递来一块布巾,他接过,擦了擦手。
“准备好了?”她问。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