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黄大贵的爪尖滴在雷击石上,一滴一颤,像是心跳的回响。那道光从石缝里照出来,落在他脸上,却没让他停下。他的爪子还在往心口压,皮肉翻卷,血流不止,可眼睛始终没闭。
陈小满猛地扑过去,一把扣住他手腕。黄大贵的力气大得不像活物,骨头都快被震散,但他死死撑着,另一只手贴上对方心口的血符,低声念起请神诀。灵力顺着指尖渗进去,像探进一口枯井,井底全是灰雾翻滚。
黄大贵浑身一震,眼珠猛地颤动,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血……亲血……破咒……”
陈小满一愣:“你说什么?”
“别用……外人血……”黄大贵咬着牙,声音像是从地底挤出来的,“至亲……才能断根……”
话没说完,他脑袋一偏,獠牙猛地咬向陈小满肩膀。陈小满翻手格开,却被甩出去半丈远,后背撞上石门,闷哼一声。再抬头时,黄大贵已经缩成巴掌大的黄鼠,瘫在地上,只剩胸口微微起伏。
石门缝隙的光开始闪,一下亮,一下暗,像是被什么东西吸着。陈小满喘着气爬起来,低头看自己手指——刚才被咬破的地方还在流血。他盯着那血看了一瞬,忽然转身,咬破指尖,在雷击石前画了个简阵。
血滴进裂缝的刹那,石面符文突然倒转,红光从地底反涌上来,顺着他的手指往手臂爬。剧痛像刀子在经脉里来回割,他膝盖一软,差点跪下,硬是撑着没倒。
“奶奶说过……我是陈家最后的血脉……”他咬着牙,继续放血,“这血……不该没用。”
血越流越多,渗进石缝,可那光不但没稳,反而开始发黑。石门嗡鸣声变了调,像是机器卡了齿轮。他正要再加一道灵力,忽然听见一声轻笑。
黑雾从缝隙里喷出来,凝成一张人脸,五官扭曲,嘴角咧到耳根。那声音不响,却钻进耳朵里:“你真信自己是‘亲血’?”
陈小满抬头:“你是谁?”
“我是来看笑话的。”黑雾人影晃了晃,“你融合五仙本源,血脉早被污染。至亲之血?呵,你现在连‘人’都算不上,破咒?是引咒!”
话音落,黑雾一缩,化作一根针,直刺陈小满伤口。血光炸开,他整条手臂瞬间发黑,像是被墨汁泡过。五脏猛地一缩,喉头一甜,一口血喷在石门上。
白小染在凹槽里动了一下,幼崽形态蜷得更紧,耳朵微微抖。铁链残留的咒力在她身上游走,皮肤泛起青灰。她没醒,可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呜咽,像是在喊他。
陈小满跪在地上,手撑着地面,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他抬头看石门,光还在闪,黄大贵躺在那儿,一动不动。黑雾人影飘在半空,笑得无声。
“你试啊。”那人影说,“继续放血,说不定能把自己祭成阵眼。”
陈小满没理他。他咬破舌尖,强行提气,把残存的掌堂灵力压进经脉,镇住那股乱窜的血毒。疼得厉害,可他还撑着。
“至亲……是血脉相连……”他低着头,声音发颤,“我爹娘没了……奶奶也没了……哪还有什么亲?”
黑雾人影嗤笑:“所以你破不了。蠢货。”
陈小满没答。他慢慢抬起手,盯着指尖最后一滴血。那血悬在指端,迟迟不落。
他忽然想起奶奶旧居那张残页上的字:“阴煞孤星,非灾厄,乃封印之钥。”
钥匙……不是锁。
他闭了闭眼,把那滴血抹在雷击石表面。血迹刚沾上,石面轻轻震了一下,像是回应。
黑雾人影的笑容僵了。
“你……”他刚开口,石门突然嗡了一声,光闪得更快,裂缝深处传来“咔”的一声,像是某种机关松动。
陈小满抬头,喘着气:“你说我血不纯……可它在动。”
“动?”黑雾人影冷笑,“那是反噬!你撑不过三——”
话没说完,石门猛地一震,裂缝里喷出一股气流,直接把他掀散。黑雾在空中飘了几秒,化作一缕焦味,消失不见。
陈小满坐在地上,背靠着石门,手还在抖。他低头看自己手臂,黑气没退,可也没再蔓延。黄大贵还是没醒,白小染也还在凹槽里,呼吸微弱。
他伸手把黄大贵揣进怀里,又抬头看石门。那光还在闪,可频率变了,像是……在等什么。
他撑着地面想站起来,腿一软,又摔了一下。试了三次,才勉强站直。他靠着石门,一步步挪到凹槽边,伸手去抱白小染。
指尖刚碰到她,石门突然又震了一下。
这次震得更久。
他抱着她退后两步,盯着石门。裂缝里的光开始旋转,像是一道漩涡在成型。雷击石表面浮出几道新纹路,和他刚才画的破咒阵……有点像,又不太一样。
他低头看自己手指——那滴血早就干了,可石面上的血迹,还在微微发烫。
“不是破不了……”他喃喃,“是方法错了。”
他把白小染护在怀里,另一只手摸出铜铃。铃没响,可他握得很紧。
石门的震动越来越强,地面开始裂出细纹。他盯着那道缝,忽然发现——
血咒术的符文,正在从内部被一点点……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