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点头应道:“是,那个病例确实极具研究意义。当初我们做手术时,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好在术后大家都认为手术非常成功,也确实把小东从病危状态拉了回来。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他的身体也逐渐趋于稳定,我甚至以为他能维持这个状态很长一段时间。可最近一次复诊,加上昌城医院那边传来的检查资料显示,他身体的原病灶出现了极细微的变化——这种变化会带来什么影响目前还无法判断,但出现的时间,比我之前预估的早了太多。所以我特别想能长期稳定地研究他这个病例。”
“当然,我这几年自己参与的一些案例也有不少积累,包括您之前给我的一些疑难病例资料,所以我想先整理出来作为研究基础。不过小东这个病例特殊,他的生活和学习都在昌城,平时的诊疗随访也都在昌城医院,所以这事必定得联合昌城医院一起做才行。”元熙又补充道。
丁家英听罢便笑开了,打趣道:“元熙啊,论影响力你自然比不过我。但要说他们最想跟谁一起研究这个病例,我敢打包票,刘民生必定乐意跟你合作。你知道,我和他毕竟同为科室主任,都是带头人,难免有几分天然的竞争关系;可你不一样,你那手精准的手术技术和对罕见病例的敏锐度,早就把他馋得不行了。”
他又话锋一转,“当然,我来开这个口,会让事情简单一些,也能为你争取更多便利。我跟刘民生打个招呼,先把协作的框架定下来,你后续只需专注病例研究。不过核心思路得你拿,毕竟这是你的研究方向,我只帮你敲个门、搭个桥。”
元熙没想到事情竟真的这般定了下来。早在她读研究生时,虽曾临时加入过导师的临床研究小组,但那时也只是做些数据整理、病例归档的基础工作。如今她刚升任副主任医师,工作上虽有了不小的自主性,但真的难服众;若真要组建研究小组,按丁家英的意思,他可以名义上牵头,却把小组的实际研究主导权完全交予自己——这份信任与放权,是她此前从未想过的。
当许恒在心外科大楼外接到元熙时,就感受到她今天不同一般的兴奋劲。
“许恒,我的提议可以落实了。”元熙高兴的主动在医院挽起了许恒的手,完全忽略了不远处门卫的眼光。
“肯定可以落实啊,我早就知道。”许恒任由她小巧的挽住,一个漂亮转身将人带出了门,朝着车子走去。
于许恒而言,元熙只是想组建个实验室,这有什么难的?要钱要地方要器械,这些他都能给,要人要 ,他可以电话朱长云让他支持。
两人刚一坐进车内,元熙便难掩兴奋地主动开口:“你知道吗?主任已经帮我联系昌城医院那边了!虽然我的研究小组是以‘罕见病例’申报的,但目前我最想深入研究的小东病例在昌城,必须得联合他们才行。”
“没想到那边的刘主任一口就同意了,而且还说会全力配合,把病例的所有诊疗资料都整理好,后续随访也会同步给我们。”
许恒看着元熙两眼亮晶晶的,圆润的小嘴此刻也不停述说着自己的规划与期待,他唇角不自觉地跟着上扬。其实他并不是很能理解元熙这种兴奋劲,但是她一向平淡、理智又内敛,难得这般喜形于色,许恒便知道这件事于元熙而言,意义非凡。
确实,这不仅是她从临床医师向研究型医者迈出的关键一步,更是将这几年积累的临床经验转化为突破疑难病例的契机——那些曾让她辗转思索的诊疗难题,终于有了深入探究的可能,这份对医学的热忱与执着,本就是她最动人的模样。
“可我需要你的支持。”元熙突然微仰着脸,眼睛眨巴了几下,似有些犹豫,又带着点羞涩,还有丝藏不住的期待,“我们研究小组成员是采用自愿报名+定向邀请的形式,我心里已经有初步筛选的人选了。但实验器材和初期样本检测这些,医院流程走下来可能没那么快,得先申请部分启动资金——你能不能当我这个小项目最大的资金赞助商啊?”
就见许恒微微圆睁着眼,直愣愣地盯着她,把她眼里那丝带着期待的亮光一点点吸到自己眼中,直到两人目光相撞,许恒嘴角的笑意才一点点放大,而后漾开一个温柔又带着纵容的笑。这个傻姑娘,当初是他请她救治小东,而他最初的目的并非那么纯粹。现在还是他求助于她,希望可以借助她的医术稳住魏工,可现在她却是这般向自己求助,怎么会有这么傻气又可爱的女人?
他忍不住又想逗她,“熙熙,启动资金要多少?要是数额太大,你也知道,我最近手头可不算宽裕。”说着,还故意皱了皱眉,装出几分为难的样子。
元熙没成想许恒会这般回答。在她这里,许恒向来是出手阔绰的,出入皆是高档场所,一身行头动辄就是五位数起步,有时他一顿简单商务宴请的花费,就够支撑一台常规手术的费用。可眼下他这么说,元熙不由得有些尴尬地垂下眼睫,似在飞快思索。挣扎了一会儿,终究是对科研的执念战胜了不好意思,她抬头小声道:“我和主任初步核算过,大概要五十万左右,这只是初期的投入费用。我这边也会加快医院申报流程,争取早日批下专项资金。我自己卡上还有8万出头,所以……可能需要你出资40万左右。”
“啊,这么多啊?”许恒故意拖长语调,脸上摆出十足的为难,“你也知道,我平日里花钱都是林强打理,就连工资卡都早早就上交了,兜里连点小金库都没有,这可怎么办才好?”
元熙偏了下头,工资卡?上交?她心里打了个转,歪着头略一思索,猛地反应过来,突然扬起手就朝着身边男人的胳膊轻轻捶了下去。
“就你坏!你故意逗我玩是不是?”
一阵清脆的哈哈哈笑声透过车厢隔板传到前排,老李握着方向盘眼观鼻鼻观心,林强则侧头跟他对视一眼,两人都露出一副见怪不怪的了然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