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指尖轻轻攥了攥白大褂的衣角,语气却格外认真:“主任,这不是懂什么人情事理,是您确实帮了我太多。从我进咱科室开始,就是您亲自带着我一步步走过来的,我能有现在的成长,离不开您对我的偏爱。”
丁家英止住笑,眼神温和又坚定:“小元啊,你这份实诚劲儿,真是让人喜欢。但我得跟你说清楚,我帮你是因为你值得帮 —— 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外科医生,没有之一,包括我自己都自叹不如。我早就说过你以后将会是我们心外最耀眼的医生,你值得。将来等你功成名就时,你对别人说,我的导师是丁家英,哈哈哈,你不知道那时候才是我最荣耀的时光吧。”
元熙抬眼望着丁家英,眼底满是感激:“主任,谢谢您。”她没再多说,对着丁家英肯定的点了头。这是一份感激,更是一种承诺。她定会如他所愿,成为最耀眼的那个。
许恒将老爷子送回去时,被留下来训了一顿话。
原话是这样的,“越大越没规矩, 过年天天干些偷鸡摸狗的事。”说到这里许恒想反驳,被一个眼神瞪了回来,便默不作声,低头听训。
“真心喜欢,就该走正道。你要是干不出成绩,不仅自己没法立足,还会让她陷入尴尬的境地。咱们这样的家庭,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 —— 就算你不想沾权力的边,旁人也会把你当成目标。你没有过硬的底气,怎么让她有信心去应对那样的环境?她要是没点真本事,没点能撑得起场面的气势,又怎么能做你的左膀右臂,和你一起扛下那些压力?”
许恒静静听着,缓缓点了点头,心里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比谁都清楚,元熙没有家世,真的要是进了许家,想要立足,终究只能靠他,更要靠她自己。老爷子的话虽直白难听,可道理却半点没错 —— 若是个普普通通的姑娘嫁进他们这样的家庭,只怕还没站稳脚跟,就被背后那些闲言碎语的唾沫星子给淹没了。
他想起听王琴讲过的当年刚嫁进来时,也有不少人在背后议论,说她是 “山鸡飞进了金窝”,配不上父亲。好在这么多年来,老爷子一直看重她的持家能力,父亲许建宁也始终尊重护着她,她才慢慢在那些太太圈里抬起头、挺直腰,把日子过得比旁人都滋润安稳。
连外公家那种已是多少人攀比不上的家世还能被人议论,更何况是元熙那破碎的身世?
“我也不多说什么,你是个聪明人,心里清楚的很。但凡你干不出成绩,那一切就会成为泡影,到时不用我说,自己也该知道没有选择。”
这是老爷子对他的敲打,更是对许恒的一种期待。
许恒刚一下山,老爷子便吩咐人打了个电话出去。
等到电话接通时,就听到电话那头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
“许老啊,接到你电话可真是高兴,前几天我说要让你那去一趟,可是孩子们都拦着,说外面风大,等着开春了我上玉山去看你去。”
“老左,你这声音可洪亮的很,一听便让人放心。可不是,孩子们太谨慎了,这不让那不让的,就差对着我们说老了,不中用了,别逞强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待笑声渐渐平息,左老才带着笑意开口:“老哥哥,你这突然打电话来,莫不是有什么事吧?”
两人的交情,往前能追溯到五六十年前,从青葱岁月到白发苍苍,情谊早已刻进骨子里。这一声 “老哥哥” 喊出口,瞬间勾起了两人心底的过往回忆,连语气里都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亲切与感慨。
“我早就想上门瞧你了!” 电话这头,许家老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歉意,“去年你做手术那会儿,我偏偏腿上的老毛病犯了,连床都难下,实在没法去看你。现在总算缓过来些,能走动了。听恒儿说,你往后就常在家里住着,我便想着趁这机会去瞧瞧你。不过这事咱们先别让小辈们知道,不然他们又得忙前忙后地准备,反倒折腾得慌。”
左老有些意外,许老爷子这并不是在说着客气话,好似这事儿就得成一般,他敏锐的思考着可能的事情,想到左涛与许恒推的项目,听说已经定了,只待过两天便要公布,还能有什么事?
“老哥哥,你身体为重,这还天寒地冻的就不要跑这一趟了,等开了春,我去看你。”
许老只是哎了一声,似有不便出口的话,左老追问,这才慢慢说道:“我去你那瞧一人,看看咱俩是不是都被糊弄了。”
左老这一下倒是有些惊,看人?被谁糊弄?
他静静等着许老开口,待听到要看谁时又是一惊。
“许老,你身体不会......”他话没出口,只是心里有些不安。
“不是你想的那样。等看完人我再与你细说。”
两人约定了时间便挂断了电话。
许恒近来正处于春风得意之时,关于他即将任职的风声传开后,不少人已主动打来电话恭喜。年味儿还未完全散去,他便不再耽搁,带着左涛径直飞往赣城,着手筹备新工作的事宜。
临行前,他牢牢抱着元熙,手臂收得紧紧的,不舍之意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连呼吸都带着几分留恋。可他也明白,此次前行是为了两人更好的未来,不能因一时不舍耽误正事,于是缓缓松开她,伸手拂去她脸颊的碎发,语气温柔却坚定:“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这边许恒他们前脚刚走,元熙的手机就响了,是保健委打来的,让她第二天备好东西,去给左老做复诊。次日,她跟着保健委的同志来到左家老宅,一进胡同就愣了愣 —— 这里的景象,竟和许恒家惊人地相似。年味儿还没完全淡去,门上的春联、院里的彩灯都还在;胡同里静悄悄的,没什么闲杂人等,可路边却停着不少黑色轿车,透着低调的肃穆。更让元熙莫名紧张的是,她能清晰察觉到那种被人暗中关注的感觉,和在许家时感受到的紧盯感如出一辙,让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