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的。”
陆承回答的理直气壮。
江然的心咯噔一下。
看着她煞白的小脸蛋,陆承才反应过来,连忙解释。
“跟钱家抢的。”
“我把上次那批药材,卖给了县中药铺。正好碰上钱家也在倒腾一批紧俏的钢材,我……就顺便截了胡。”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江然知道,这里的凶险绝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你这个疯子!”
江然的眼圈又红了,她一拳捶在他硬邦邦的胸口,声音里全是后怕跟心疼。
“你要是出点事,我咋办!”
“不会。”
陆承抓住她的手,握在温热掌心,那双深邃的眸子,定定看着她。
“我说过,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有了这些,你那缝纫机,我今晚就能给你改出来。”
“还有这拖拉机头,我再找人打个车斗,往后,咱们自个儿的货自个儿拉。再不用看别人脸色。”
他看着她,眼睛里闪着对未来的憧憬跟规划。
那一刻,江然觉得,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天。
是她两辈子加起来,最想依靠的那座山。
“陆承。”
她吸了吸鼻子,仰起头,看着他。
“等作坊盖好了,我们就……结婚吧。”
江然这话一出口,自个儿都吓一跳。
她的脸“轰”一下,红的能滴出血,心跳快的跟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似的。
天爷啊!
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这也太不矜持了!
她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承也愣住。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先是闪过丝不敢置信,随即就被滔天狂喜淹没。
他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娇羞,却鼓足了所有勇气向他“求婚”的姑娘,只觉着自个儿的心跟泡在蜜罐里似的,甜的快化了。
他想说点啥,可喉咙里跟堵了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
最后,他只能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她紧紧的,紧紧揉进怀里。
“好。”
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我们结婚。”
这一夜,江家小院的灯,亮到半夜。
陆承果然没有食言。
他把自己关在院子角落的柴房里,就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硬是把那台从县厂借来的旧缝纫机给大卸八块,又照着图纸,一点点重新组装。
车床的轰鸣声跟金属的敲击声,还有锉刀的打磨声……
这些在别人听来无比嘈杂的噪音,在江然耳朵里,却跟最动听的交响乐似的。
她就那么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柴房门口,托着腮,安安静静看着里面那个为她挥汗如雨的男人。
看着他专注的眼神,他额角滑落的汗珠,还有他那双布满老茧却又无比灵巧的手……
她觉得,这辈子,能遇到他,真是她最大的福气。
第二天一早。
当江然推开柴房的门时,一股浓重的机油味扑面而来。
陆承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打磨好的齿轮。
而在他面前,一台崭新,结构复杂又精巧的“怪物”,正静静立在那里。
那是一台经过了脱胎换骨改造的缝纫机。
它不光保留了原本的直线缝纫功能,旁边还多了一个可以替换的锁边压脚,甚至在机头的另一侧,还多了一个可以控制针脚移动,绣出简单花样的摇杆!
这已经不是一台普通的缝纫机了。
这简直就是这时代堪称黑科技的“万能缝纫机”!
江然看着这台机器,又看了看趴在桌上睡的正沉的男人,眼眶一热,差点又掉下泪。
她走过去,轻轻拿过他手里的齿轮,又脱下自个儿外套,小心披在他身上。
然后,她才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把那台承载了她所有梦想的机器,搬回了自己的屋里。
有了这台“万能缝纫机”,江然的服装事业,简直是如虎添翼。
她立刻把自己关在屋里,开始按照之前画好的图纸,制作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江然牌”时装。
她不光做了之前那种简单的连衣裙,还大胆尝试了泡泡袖跟娃娃领,甚至还有后世才流行开来的高腰线设计。
每一件,都比她自己穿的那条,还要新潮,还要好看。
三天后。
新厂房上梁的大喜日子。
江然把之前预定了裙子的那二十个姑娘,全都叫到了现场。
当她们换上那些为她们量身定做的,款式各异的新裙子,出现在全村人面前时,整个江家村,再一次被引爆了。
“我的天!这也太好看了吧!”
“这真的是我们村的姑娘?怎么跟电影里的明星似的!”
“我要是能穿上这么一身,做梦都得笑醒!”
姑娘们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一个个挺胸抬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自信跟骄傲。
江然看着这一幕,心里也充满了成就感。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要让这些被繁重劳动压弯了腰的农村妇女,重新找回她们的美丽跟自信。
“姐妹们!”
江然站上临时搭起的高台,拿起一个铁皮喇叭,声音清脆的喊道。
“今天,是我们服装厂上梁的大喜日子!也是我们‘江然牌’时装,第一次正式亮相的日子!”
“我知道,还有很多姐妹,也想要一身这样的新衣裳。大家别急!”
“从今天起,我们的服装厂,正式接单了!”
“但是,我们的裙子,只在每个月的集市上,限量出售!每种款式,只有十件!先到先得,卖完为止!”
限量!
这个词一出来,人群又炸了。
“啥?还限量?”
“那下次赶集,我不是得天不亮就去排队?”
“然然,你可不能这样啊!再多做点呗!”
江然看着下面急不可耐的人群,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我不想多做,是我们的布料都从省城托人弄回来的,金贵的很。而且,每一件衣裳都是我亲手设计的,独一份!”
“物以稀为贵嘛!”
她这番话,瞬间就把“江然牌”时装的档次,给提了上去。
这不光是一件衣服,这还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我决定了!下次赶集,我半夜就去排队!”
“我也去!说啥也得抢一件!”
江然看着群情激昂的众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知道,她的服装事业,第一炮,已经打响了。
就在上梁仪式进行到最热闹的时候,村口突然传来一阵汽车的轰鸣声。
一辆黑色,擦的锃光瓦亮的小轿车,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稳稳停在了江家村的村口。